张杨闻言眉心一跳,没来由的有些心慌。
他忍不住猛地一拍帅案,豁然站起,板著脸问道:“把话说清楚再走不迟!须知老夫这中军帐,也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呵呵,张將军好大的虎威啊,某佩服,佩服!”吕逸停住脚步,嘴上说著佩服,眼里全是不屑,敷衍之意一览无遗。
“將军还记得熹平六年,夏育、田晏、臧旻旧事吗?”
“这...”
张杨当然记得,而且记得清清楚楚,宛如昨日。
七年之前,西北边关有警,胡虏寇边。
乌丸、鲜卑、羌人四起,幽州、并州、凉州等边塞诸郡接连遭到攻打,死伤无数。
朝廷命夏育为乌丸校尉从高柳出发,田晏为破鲜卑中郎將由云中出发,臧旻为匈奴中郎將率领南匈奴屠特若尸逐就单于由雁门出发,各率骑兵万余,三路分兵出塞。
不料却被鲜卑王檀石槐率东、中、西三部族人击溃。
夏育等三人惨败,輜重丟失,符节遗落,各自带著数十骑兵逃命奔回。
大汉军队损失惨重,十不存一,几近全军覆没。
灵帝勃然大怒,夏育三人因此获罪,槛车下狱,贬为庶人。
张杨曾亲歷其中,更时常唏嘘感嘆,本是一代將星,不仅仕途戛然而止,还连累家人背负骂名。
他的眼前忍不住浮现出熹平六年街头的场景。
夏育被槛车押送时,围观的百姓將烂菜泔水兜头砸向他白的头颅,可怜代名將,落得如此下场。
张扬下意识地按上腰间佩剑,若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吕逸突然在这个时候,拿这事举例子,张杨立刻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哼!你以为用这样的旧事就能唬住老夫?他们三人是丧师辱国,老夫是奉命而行,岂能同日而语?”张杨兀自分辩道。
吕逸冷笑一声,盯著张杨的双目说道:“他们再狼狈,寸土未失!將军你凭什么跟他们相提並论!”
张杨被他看得心中一凛,不由自主地分辨道:“老夫又何时丟了我大汉疆土了?”
“九原城二日之內恐怕就要陷於胡虏之手,到时候將军莫非能把这丧权辱国的罪名按到何大將军头上?”吕逸双目灼灼,大声质问道。
“九原城並非老夫治下,老夫又不是太守,只要云中不失,谁也怪不到老夫头上。”
“哼!將军果然深思熟虑,好一个独善其身!”吕逸眼里满是不屑。
张杨老脸一红,好在他肤色黢黑,倒看不太分明。
“唇亡齿寒这个垂髫幼儿都能明白的道理,难道將军竟然不懂吗?!”吕逸暴喝一声。
张杨眼底精芒一闪,若有所思。
“塞北旷野,一马平川。云中郡西至阴山下两千余里无险可守,九原城就是云中的唯一屏障,请问將军是也不是?”吕逸大声问道。
“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吕逸粗暴地打断了张杨的话,“胡虏生性暴虐,九原城破之后必遭劫掠。此时胡虏粮草军需得到补给,自此长驱直入,两日之內云中必直面刀锋!”
“云中城墙坚固,胡虏一时如何能破?”张杨终於找到机会,反唇相讥道。
“一时?將军兵马都去杀我大汉同胞了!能留几人守城?”
“胡虏破了九原,拿了攻城器械,一万人对上千余守军,破城需要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