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的血幕,伴隨著第一线死近卫踏过弩炮製造的硬地、踏上真正泥滩东岸硬土的沉重脚步,轰然拉开!
轰一一!
达克尼斯呕出最后一口污血,残存的邪能如同迴光返照,化作肉眼可见的黑紫色衝击波从他僂的身躯炸开,狠狠撞进周遭鳞扭曲的血骨荆棘丛林中。
荆棘仿佛被赋予了恶毒的生命力,贪婪地吸吮著这饱含主人本源的精血与怨念,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生长声。
尖刺更加粗壮锐利,漆黑的枝干缠绕著不详的魔纹,膨胀的荆棘丛瞬间將达克尼斯的身影吞没大半。
“给我碾碎他们!”
达克尼斯的咆哮带著血沫破音的嘶哑,穿透荆棘的缝隙,如同丧钟的最后震颤。
仿佛呼应著这疯狂的命令,那缓慢推进在魔沼之上的死近卫阵列,猛然爆发出更令人心悸的动静。
前排充当肉盾和牺牲品的重甲士兵,身体在魔沼的腐蚀和林恩未知手段的影响下已不成人形,
此刻却在达克尼斯疯狂意志的强行点燃下,如同被引爆的邪能炸弹,接连发出沉闷的爆炸声!
膨!一一!
黑紫色的污秽血肉夹杂著蚀骨的能量碎片泼洒开来,如同致命的酸雨,浇灌在血骨荆棘丛林之中。
荆棘仿佛食人藤蔓般疯狂蠕动、吞噬、吸收!
吸收了这污秽养料的荆棘,瞬间疯长、扭曲、连结,相互虱结、硬化!
嘎哎一一唧!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变形声中,无数根粗壮扭曲,布满尖刺的荆棘枝条像是被无形巨手拧在一起,瞬间形成了无数道高达数米、厚达半尺、如同生铁浇筑的血骨荆棘之墙!
一道道黑气繚绕的壁垒冲天而起,將达克尼斯的石柱王座牢牢拱卫在中心,更彻底阻隔了东岸茜维婭军团投射过来的炮火视线!
墙壁缝隙间流淌著暗紫色的污血,散发著更浓烈的腐蚀与绝望气息。
茜维婭军团弩炮发出的净蚀燃烧弹和晶化固化弹,撞击在冰冷的荆钢铁壁上,幽蓝冰焰徒劳地燃烧片刻便被黑气吞没,晶化效果被污血侵蚀剥落。
炮击的威力被这最后一层绝望屏障大幅削弱!阿格尼的脸瞬间白了。
荆棘丛林深处,王座石柱之下。
达克尼斯背靠冰凉的石柱,胸膛如破风箱般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来肺叶撕裂般的剧痛。
他猩红的竖瞳中燃烧著狂喜与毁灭交织的火焰,死死盯著东岸被阻隔的方向。
“看到了吗—..—.鸣—...看、看到了吗?!我的墙!我的荆棘!最后的堡垒!茜维婭....那个银毛老鼠—还有那个——”
他剧烈咳嗽著,污血不断从嘴角溢出。
“—伟大林恩?有种就破开—.鸣啊—破开它!来面对我啊!哈哈—咳——咳咳!”
他的狂笑被一阵无法抑制的呛咳打断,身体因剧痛而蜷缩,仿佛一头走到生命尽头的困兽在巢穴里喘息。
荆棘是他最后的利爪,血骨之墙是他最后的疗牙,而这污秽的王座石柱,即將成为他的墓碑。
就在这狂笑与剧痛的缝隙间,一个平静到几乎融入背景风吟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锥,直接钉入了达克尼斯的心臟。
“吵死了。”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战场上所有混乱的嘶吼、炮火的轰鸣、荆棘的生长摩擦。
达克尼斯的狂笑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扼住喉咙的鸭子。
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动他那如同生了锈的脖颈,浑浊的眼珠带著难以置信的惊孩,循声望去。
就在距离王座石柱不足十丈的一片翻滚著气泡的恶臭泥沼之上,一个身影不知何时悄然浮现。
灰色的斗篷,兜帽低垂,边缘连一丝泥点都没有沾染。
仿佛他脚下的並非能吞噬重甲的剧毒沼泽,而是一面映照著星空的平滑水镜。
那身影就那样静静地站立著,如同亘古以来就存在於那里的山岩,无声无息,却又带著一股令人灵魂冻结的绝对存在感。
“你———!
,
达克尼斯喉结滚动,发出破锣般的嘶鸣,那个在噩梦中无数次撕扯他、令他灵魂都在恐惧的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
灰斗篷!
那个幽灵!
林恩缓缓抬起头,兜帽下露出的下頜线条绷紧。
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俯视著在泥潭中挣扎蠕虫般的—极度不耐烦。
“又是这种———”林恩的声音带著一丝嫌恶,像是在评价路边令人作呕的腐烂垃圾,“.——临死还要污染环境的小把戏。”
他微微动了动手指。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任何咒文吟唱。
就在林恩指尖微微勾动的剎那,达克尼斯周围疯狂生长的血骨荆棘,那新生的、吸饱了血肉与邪能、变得比精金更坚硬的部分,突然开始无声无息地崩解!
如同炽热钢刀切入冻结的黄油,那些凝聚成钢铁壁垒的枝条、尖端带著倒刺散发著黑气的荆棘,在接触到某种无形的“界限”时,瞬间失去了所有色泽与活力。
它们的內部结构在亿万分之一秒內彻底瓦解,化作一片片乾燥、枯败、毫无魔力的灰色粉末,
洒落在泥沼之中,甚至连一丝尘埃都激盪不起。
仿佛它们从未拥有过那惊人的邪能。
仅仅是林恩一个意念的划分,它们就失去了存在於他面前的资格。
“怎么——”
达克尼斯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比死亡更冰冷的恐惧瞬间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