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伶虽是青楼里出身,胆子却一向不小,不然又怎敢將月怜撵下位,可眼下瞧著那杵在面前的四个铁血錚錚的男儿,饶是她胆子再大,也仍旧被惊得双手一颤,险些掉了怀中的范雪凝。
范雪凝嚇得眉头一皱,怒著小脸恶骂著,“你们是什么东西?敢如此嚇我娘?信不信我让我爹爹和爷爷杀了你们!”
家的几个男儿本就是怒气冲冲而来,听了这话更是怒髮衝冠。
这孩子小小年纪便浑身的綾罗绸缎,穿金戴银,可这一切,本应该都是他们家小清遥的。
“范俞嶸人呢?让他出来!”家大儿子顾看向醉伶,孩子再有错,如他这样的大人也万不能跟孩子斤斤计较。
醉伶被那双血一样红的眼睛瞪得心里发毛,不过好歹是以前在青楼里见过些世面的,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实不相瞒,我家爷此刻不在府里,几位若是为了少夫人的事情而来,与我说也是一样的,少夫人当年说走就走,这些年府里的大事小情也都是我在张罗。”
醉伶一口一个少夫人,可那轻浮的眼神,责怪的语气,丝毫没有一丝对月怜的尊重。
家大儿子顾怒火攻心,这女人抢了他妹妹的一切不说,现在竟还將所有的事都怪罪在了他妹妹的身上?
他只恨若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个男人,不然他定將他碎尸万段!
“娘,为何这些人大年三十来咱们府上找两条母狗?那两条母狗不是早在几年前就滚蛋了吗?”范雪凝看向抱著自己的醉伶,软软的童声里满是让人心寒的戾气。
“凝儿,不得这般说你大娘,就算你大娘拋夫弃府,早在五年前就出了范府,可就算她不仁,我们也不能不义的。”醉伶虚情假意地劝著。
家男儿看著这对虚情假意的母女,目中烈火燃得更旺。
明明童言无忌,竟如此口口伤人,但凡范府的人对她们的妹妹有过一丝亏欠,又怎能教会小小孩子说这些个齷齪之言?
醉伶瞧著家男儿们那攥紧的拳头,心中冷笑。
她要的就是激怒家的这些男儿,只要他们今日敢动手,范府的人便自有办法让他们牢底坐穿。
等月怜连撑腰的家都没了,就彻底没有资格与她爭了!
“你再说一遍?”家三儿子逸上前一步,那阴沉的脸色仿佛隨时能够凝结成冰。
范雪凝扬著面颊道,“范清遥就是狗,她娘也是狗,她们就是两条丧家犬!”
“咣——!”一声闷响炸开。
身边凉亭那三尺厚的石柱,被家二儿子君一拳打出了一个窟窿。
站在一旁的小廝们嚇得落下了一滴又一滴的冷汗,別说是开口说话了,就是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范雪凝被嚇傻了,也被嚇蒙了,嚎啕大哭,一张小脸嚎成了猪肝色。
“你们这些歹人!恶人!你们欺负我!我一定要剥了你们的皮!”
“杀人啦!家的人杀人啦!”醉伶扬声尖叫著,抱紧怀里的范雪凝,低头朝著家的几个男人冲了去。
打从她被小廝带著撞见家人的那一刻,她便是清楚范自修的目的。
范俞嶸是疼她没错,但范自修却一直看不上她的出身,若是此番当真能帮了范自修將家这些人送进牢房,她也算是在范自修的面前直起些腰板儿了。
家几个男儿虽说是每个都脚踏战场手染鲜血,可他们从不伤及孩儿女眷,但眼下这醉伶母女实在是太过可恨,再一想起他们那还躺在府中修养的妹妹,这让他们如何还能隱忍得下?
“咚——!”
闭著眼睛犹如一头蛮牛似的醉伶,只当自己撞上了家男儿们,压住心底的一丝笑意,睁开正要继续死缠烂打,可抬眼时却又不觉愣住了,就连眼底那笑意也一併愣得无影踪。
家男儿有一算一,仍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而她撞的……
那,那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