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的手……您的手怎么了?!”凝霜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猛地钻出甬道,双手颤抖著想去触碰那空荡的袖管,却又不敢,只能放声痛哭,“呜呜呜……师父……怎么会这样……是谁干的……呜呜呜……”
耿叔一生无儿无女,收凝霜为徒后,便视她如亲生骨肉。得知凝霜失踪,他心急如焚,即便楚知熠勒令他在后方休养,也执意跟来了棠京。此刻见到凝霜安然无恙,他悬著的心才终於放下,却没想到凝霜见到自己竟会哭成这般模样。
耿叔看著哭成泪人的徒弟,眼中满是心疼,连忙用左手笨拙却轻柔地拍著她的背,声音带著安抚的粗糲:“傻丫头,別哭,別哭!师父没事儿!你看,伤早就好了,乔姑娘给了顶好的伤药,恢復得快著呢!早就不疼了,真的!一点儿都不疼!”
他努力挤出个宽慰的笑容,还特意晃了晃空荡荡的右袖,“不信你看,怎么动都不疼!而且,师父告诉你,师父现在可有劲儿了,最近天天练左手呢!你看看这些茧子练的,嘿,跟你说,就你现在这两只手加起来,都不一定比师父这左手厉害呢!”
他故作轻鬆地开著玩笑,试图驱散凝霜的悲伤。
可这强撑的坚强反而像尖针一样刺在凝霜心上。
她看著耿叔那故作豪迈却难掩沧桑疲惫的脸,看著他空荡荡的袖管,听著他极力安慰自己的话语,心头的酸楚和恐惧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如潮水般汹涌而至。
“呜……师父骗人……”凝霜哭得更凶了,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她紧紧攥住耿叔仅存的左手衣袖,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小脸煞白,声音因哽咽而断断续续,“你看你都老了这么多!你看你这些褶子,都快能夹死苍蝇了!你以前没有这么老的!肯定是因为受了罪才这样!呜呜呜,师父手上的时候,肯定疼死了!肯定疼死了!!”
一想到耿叔断臂时满身鲜血的模样,想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凝霜就觉得自己的心也跟著痛了起来。
耿叔被她说的又好气又好笑又好哭的。
看了眼一旁的楚知熠,又看了眼虎卫大人们,满脸无奈,“你们看这丫头,也不知是在心疼我,还是变著法的骂我呢!”
闻言,楚知熠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来,却是显出了几分苦涩。
凝霜自然是在心疼耿叔。
莫说是凝霜了,就连他当初看到耿叔断臂的样子,心中都如同被刀绞了一般,愧疚不已。
只恨自己动作太慢,才会连累了耿叔。
凝霜还在抽噎著,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怎么都止不住。
“棠京……棠京这个地方太嚇人了……到处都是坏人……到处都是机关陷阱……把师父的手都弄没了……哥舒公主中了毒……萧將军也出了事……还有小姐,小姐跟王爷也都差点,拆弹……”
她想到这段时日以来遇到的危险,想到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哥舒云,巨大的后怕和强烈的思乡之情瞬间淹没了她。
“我不要待在这儿了!呜呜呜……我要回靖国去!现在就回去!呜呜呜……”她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將脸埋在耿叔的衣襟上,哭得浑身发抖。
旁人看著,都觉得不好受。
影七眉心低拧,想到了自己之前竟还將乔念的消息告诉沈越,心中那股难受的劲儿就更浓了。
耿叔更是不知该如何再劝。
虎卫们也都一个个沉著脸。
他们也都想早点离开棠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