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味都是治疗金疮痉的主药材,自那夜淋了雨,一直都待在殿里不曾吹风受凉,因而不会有什么大事,有一味也就差不多了。
赵媼小心问道,“大王那边,可有什么说法?有没有说起大婚?二公子留还是不留?”
阿磐轻声道,“阿密还没有確切的说法,只怕崔先生还不死心,仍旧要小心提防。好在,大王问我试过吉服没有。”
赵媼两眼冒光,擼起袖子来,“好啊!好啊!既问了吉服,大王必是要娶啊!哼,等著,一会儿回了大明台,看我怎么收拾那个看门的!”
阿磐劝道,“嬤嬤还是稳住,不要声张,大婚不是一件易事。”
赵媼低声宽慰著,“夫人放一万个心,嬤嬤跟大王这么久了,大王待夫人什么样,嬤嬤能不知道吗?旁人说什么都不要去管,由他们说去,只要大王主意定了,有什么不能成的?”
赵媼神气极了,一双眼睛闪著晶亮的光,“旁人再厉害,还能做得了大王的主?”
赵媼是旁观者清,她说的也许是对的吧。
这日回了大明台,莫娘已经招呼人送来了肉饼和羊奶,孩子们交给了几个乳娘,赵媼便仔细为她清洗伤口包扎,上一回子期留下的金疮药暂且还用著。
一包扎完,安顿好了孩子们,进了些汤饭,侍奉她歇下了,赵媼便以为大公子做蛋蛋为名,出去寻龙骨和黄连了。
谢韶还照旧在外头守著,赵媼因了白日那一闹,又有正当理由,还是能出去做事的。
仍旧是满腹的心绪搅扰得人不能安枕,这局还是没有破,反对的呼声远比她想的要严重许多。
因而不能安枕的时候便要反覆去思量,如何破局,如何应对以崔若愚为首的反对党,又该想个什么必贏的招数一举把南平赶出晋阳。
到底是这么多天都不曾好好地歇一歇,在反覆的思量和忖度中也就迷迷糊糊地睁不开眼了。
临入睡前扫了一眼窗边的青铜盏,窗关著,盏也还静静地放在那里,午后的日光透过鎏金木窗打进来,把整只盏都沐在里头。
她曾用那只盏盛来雨水,为夜里高热的谢密降温。
这一下午便沉沉地睡了过去,待醒来时伤处已消肿许多。
老妇人也有些本事在身上,入夜前,果真被她寻了龙骨来。
有了龙骨,也就安心多了。
屏退了乳娘,赵媼把龙骨磨成粉,仔细地覆在她左臂上头,又用帛带仔细地包裹了起来。
这夜没什么別的事,也就等著谢玄的人来了。
临走前,她说大王忙完了,便去为他按蹺,那人是应了的。
谢玄一向是个讲信修睦的人,他既应了,就一定会来。
孩子们有的睡了,有的还迷迷糊糊地睁著眼,赵媼一边哄著孩子,一边与她一起等著。
殿內的烛微微摇曳,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来,侧耳听著窗外,左盼右盼,好不容易听见远远的有马车声来。
赵媼支棱著耳朵,欢喜地击起掌来,“夫人听,是大王的王青盖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