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伦中尉也没有借机生事,就在阿纳金准备收起光剑的那一刻——
“等……等等!”多诺拼命挣扎着抬起头,声音因恐惧和绝望而嘶哑,“求求你们帮帮我们!他们会杀了我们的!”
“是吗?”阿纳金手中的光剑再次亮起,蓝光映照着他严峻的脸庞,直指斯伦,“你会杀她们吗?”
“背叛君主制,罪当处死!”斯蒂拉啐了一口,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对吧,铁皮脑袋?”
“公开处决。”斯伦冷冷地确认道,“有什么革命宣言,留着去英灵殿里说吧,叛军们。”
“这……这处罚是不是太重了?”阿索卡感到喉头发紧,手心冒汗,“她们好像……还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破坏行动,不是吗?”
“这不关你的事,绝地。”
他们此行的职责是协助当地安保,维护峰会秩序。
但作为绝地,守护生命难道不是最根本的信条吗?
这些人真的该死吗?
欧比旺大师所说的“邪恶的法律”,指的就是这种吗?
绝地需要维护法律秩序,但当法律本身变得残酷不仁时,他们难道没有更高的道德责任去阻止它吗?
“长官,”一名士兵催促道,“我们该走了。”
斯伦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师徒二人手中嗡嗡作响的光剑上,“你们要阻止我们执法吗,绝地?”
“求求你们了……”多诺的声音已经变成了绝望的呜咽。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士兵的,都聚焦在阿纳金·天行者身上。
阿索卡这时才注意到,芭丽丝终于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丝困惑,好奇地打量着巷子里的僵局。
“你们知道吗……”阿纳金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仿佛在挖掘一段深埋的记忆,“在成为绝地之前,我是塔图因上的一个奴隶,是我的师父,在我小时候把我救了出来,带我加入了绝地武士团。”
“你说这些干什么?”斯伦中尉皱紧眉头,不耐烦地问。
阿索卡听得完全呆住了。
她从未听说过“天选之子”竟有这样一段过往。
她的师父从不谈论自己的过去,她也能理解他想遗忘的心情。
所以此刻,她格外困惑他为何要在此刻提起。
“但是……”阿纳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他们没有救我的母亲,也没有救莫斯埃斯帕成百上千的其他奴隶。那时我年纪小,没想太多;只为自己能离开而高兴。可后来,当我开始学习如何成为一名真正的绝地时,我问过我的师父欧比旺:他为什么不解放塔图因所有的奴隶?为什么要容忍那种邪恶存在?赫特人、齐杰瑞安人……他们肆无忌惮地实行奴隶制和其他暴行,但绝地武士团却从未干涉过。”
随着一声低沉的嗡鸣,阿纳金再次关闭了光剑,将它收进长袍内。
“答案是,”他直视着阿索卡,也像是在对所有人说,“我们不能陷入一个误区,不能仅仅因为我们是绝地,就觉得自己比所有人都更明白什么是正确的,我们不能将自己的道德标准强加于整个文化之上。如果银河系里的每一个绝地,都凭着自己心中认定的‘正义’去行事,去打击自己认为的‘邪恶’,那我们现在面对的,恐怕就不止一个杜库伯爵,而是一百个了。”
“可是……您难道不想帮助他们吗?”阿索卡的声音带着颤抖,指向被按在地上的多诺和斯蒂拉,又仿佛看到了塔图因那些看不见的奴隶,“那些奴隶!还有这些人!我不想看着她们死啊!”
“我早就明白了,阿索卡,”阿纳金的语气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目光扫过多诺那张因绝望而扭曲的脸,“身为绝地,个人的‘想’与‘不想’,往往是最无关紧要的。欧比旺曾经教导我,成为一个绝地武士,其意义远不止于力量、光剑,或是操控原力的技巧,它关乎‘联系’,关乎成为某种比我们自身更宏大事物的一部分,我们对这种联系负有神圣的责任。这意味着,我们不能总是随心所欲,我们只能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尽力去做一些……善事。”
“很抱歉,”阿纳金最终转过身,不再看那两个叛军,声音低沉而决绝,“这次,我们帮不了你们。”
阿索卡听到斯伦中尉明显松了口气,随即厉声下令士兵押送叛军前往宫殿地牢。
脚步声和挣扎声渐渐消失在巷子深处。
芭丽丝默默地跟着他们再次走到阳光下,目光扫过此刻因囚犯队伍远去而显得空荡荡的街道。
远处广场的方向,一个男人通过扩音器讲话的声音模糊地传来,被距离拉得断断续续。
“天行者大师,”芭丽丝走到他们身边,声音轻得像耳语,打破了沉重的寂静,“您觉得克诺比大师当初说的那些……是真的吗?还是说,那只是……在无能为力时的一种安慰?”
阿纳金·天行者沉默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巷口吹来的风带着一丝凉意。
这沉默持续了很久,久到让阿索卡感到窒息。
“就我而言,”阿纳金终于开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目光投向远方,“我没有资格去评判那是对是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