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军士卒骁勇,当世罕见,沮授对此也早有体会。
在官渡之战前,沮授亦曾力谏袁绍:“曹军法令严明,士卒精炼,绝非公孙瓒之流可比。”
今日再遇,纵使依循士气之理稍占上风,沮授内心依旧为之震撼。
但见那吕虔身先士卒,长槊翻飞如电,竟凭一身悍勇就硬生生荡开数面大盾;身后曹兵更是趁势如潮猛扑,瞬间就撕裂了一线阵防;后续步卒又如虎相随,挺矛疾刺如林;两翼骑兵更是控弦劲射,凶狠压制着沮授军侧翼弓手。
不仅如此,那吕虔犹有余力厉声啸叫:“沮授鼠辈!可敢出阵与我一决生死?!”
其声震野,其势若狂,若是心志稍逊的对手,譬如某谡,只怕早已惊惶而逃。
见此凶猛之势,沮授又暗暗庆幸:今日所统之兵,非是昔日袁绍部曲,而是刘备帐下精锐,故而沮授无需理会吕虔狂言激将,只需专注于战场发号施令,只要沮授不弃军而逃,军令所至,众将士都能肃然听命,无有畏惧。
将为兵之胆,自古皆如此。
随着沮授令旗所指,前排巨盾手肩抵盾连,硬抗曹军凶猛攻势,片刻之间,缺口已被沉稳老兵堵死;盾隙中,又有长矛森然刺出,凶狠挑杀冲锋过猛的曹兵;后方弓弩手则在号令下有序的或齐射或散射,反击吕虔的两翼骑兵。
沮授所部虽远来疲惫,但胜在令行禁止,更兼兵力倍于敌手。
在沮授如臂指使的调度之下,吕虔凶悍攻势被死死抵住,随着时间的推移,曹兵气势也逐渐颓弱,不复有方才凶悍之势。
见此机会,沮授眼中精芒一闪,立时喝令士勇兄弟:“曹军右翼已乱!速率精兵绕后侧击,务必将其彻底击溃!”
憋了一肚子气的士勇兄弟闻令,顿时精神大振,各领三百劲卒自右翼旋风般杀出,直扑曹军侧翼。
这转守为攻之变,迅猛如雷!
吕虔措手不及,脸上顿失血色,眼中也闪过一丝慌乱:沮授这厮,时机拿捏得也太精准了!
指挥是门艺术,艺术亦有高低。
若说吕虔的指挥是猛虎扑食、以力破巧;那么沮授的指挥则是智蛛布网、以巧压力。
沮授心中亦是激荡难平。
似今日这般指挥精兵强将,何等酣畅淋漓!
昔日统驭袁绍兵马,沮授时常需要牵就部曲的迟缓反应,无法如臂指使;而今,军令甫出,将士立时应命而动,这份畅快淋漓的掌控之感,几令沮授想要引吭长啸。
随着沮授在指挥之术上对吕虔渐成碾压之势,吕虔对战场的掌控也愈发艰难。
“不可乱!左翼弓矢齐射压制……长矛手继续向前”
吕虔虽然嘶吼连连,但其军令却已难以通达,只能眼睁睁看着士勇兄弟如猛虎入羊群,瞬间撕裂右翼阵脚。
右翼阵脚一乱,吕虔再也无法掌控全局,沮授也不给吕虔反应的机会,直接下达了全军突击的军令。
眼见事不可为,吕虔也是当机立断,下达了撤退的军令,否则等阵势进一步被沮授击乱,吕虔想撤都没法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