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渊头也不抬,用力刷马:“郭祭酒这是来看我笑话的?”
郭嘉摇头轻笑:“将军何出此言啊?嘉方才好歹也替将军求了情。”
夏侯渊动作一顿,冷哼道:“我人就这样,郭祭酒若是听不习惯,可速离去。明公既已罚我养马,我养就是了,又不是没养过。”
见夏侯渊这口是心非的模样,郭嘉轻叹,语气温和:“将军误会明公了,可曾听过‘良弓难张,然可以及高入深;良马难乘,然可以任重致远;良才难令,然可以致君见尊’?明公此举,非为折辱,实为保全。”
郭嘉这话出自《墨子.亲士》,大意就是:好的弓难以拉开,但能射得更高、穿透更深;好的马难以驾驭,但能负重行远;优秀的人才难以驱使,但能让君主成就伟业、受人尊崇。
通过弓、马、人才的共性“难用但卓越”,隐喻曹操对夏侯渊的严苛打磨是成就大器的必经之路,与《韩非子》“严家无格虏”的典故逻辑一致。
以此来解释曹操责夏侯渊养马实为爱之深责之切的深意。
不过夏侯渊虽然听懂了,但依旧气闷难消,再次冷哼:“我夏侯渊纵横沙场,死则死矣,何惧之有?何须保全?”
郭嘉洞悉了夏侯渊的气闷根源,遂笑道:“将军莫不是认为,养马之责不如再添五十军棍?”
夏侯渊登时沉默,随后转向郭嘉,拱手道:“郭祭酒既有此意,不如替我为明公传话,就言我愿意再挨五十军棍,只求不让我再养马!我好歹也是将军,应该去治军练兵,怎能养马呢?”
郭嘉将酒囊递给夏侯渊,倚栏而笑:“‘治军如牧马’,当察其饥饱、调其缓急,此乃磨砺心性之举。五十军棍是明公对你的责罚,养马乃是明公对你的深爱,岂有弃明公深爱而再请明公责罚的道理?将军焉能不知?”
一席话,让夏侯渊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方才因为养马而滋生的闷气也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曹操“爱之深责之切”的欣喜。
见夏侯渊逐渐浮现喜色,郭嘉暗暗点头,作势欲走:“若将军真不想养马,嘉这就去请示明公。”
“郭祭酒且慢!”想明白了曹操苦心的夏侯渊,忙唤住郭嘉,又哈哈大笑掩饰尴尬:“适才相戏耳!郭祭酒既然是寻我共饮的,这酒还没饮,怎就先离开了?”
郭嘉挑眉:“当真要饮?”
夏侯渊斩钉截铁:“当真要引!”
郭嘉停步,又接过酒囊,饮了一大口,舒坦而道:“将军能明白明公的苦心,实乃幸事,嘉当与将军痛饮!”
与夏侯渊饮了片刻,郭嘉又问及夏侯渊兵败之事的细节。
夏侯渊也不隐瞒,将具体细节坦然相告,郭嘉敏锐的洞察到了关键:“将军方才说,颜良、文丑也参与了合围?还极其卖力?这不合常理啊!”
夏侯渊微微讶异:“郭祭酒此话何意?刘备在河东的时候,颜良、文丑也是跟着去了的,这能有什么不合理?”
郭嘉眉头微蹙,不答反问:“假如也有流言称明公要卸任司空让位给刘备,而明公之子又不服刘备,将军你是助明公之子还是助刘备?”
夏侯渊不假思索:“自然是助明公之子,哪有助刘备的道理?”
话音刚落,夏侯渊登时反应过来。
颜良文丑乃是袁绍最信任的大将,白马和延津两败后,颜良文丑都没受袁绍责罚,反而还被袁绍安排到邺城听袁尚调遣。
而如今,刘备深陷流言风波且与袁尚起了冲突,颜良、文丑却甘心为刘备卖力效命,这怎么看怎么不合常理!
夏侯渊忍不住低声猜测:“难道颜良文丑转投刘备了?还是说,袁绍是真打算卸任让位给刘备故而让颜良文丑听命刘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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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