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走到办公室的黑板前，手里拿著一根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

“经过刚才的商討，我倒是有了一些方案了，在这里安置上直径二十四英寸的冷却管，然后从这里分出去。”

“一路去平炉区，每座炉子预留五十立方每小时的水量，走炉门水套和拱脚梁內部的通道。”

“另一路，也是最大的一路，去轧钢车间，用两百个喷嘴，直接喷淋轧辊！”

说到这儿，约翰停下来，看向张启山：“张工，散热后的热水，你们打算排到哪里？”

张启山回答道：“我们的打算是建一条水渠，把水排到江里面去。”

约翰摇头道：“不，不能这么做，散热后的水温度能到五六十度，直接排入江里不仅浪费，还会对下游的生物造成影响，譬如大量鱼虾死亡。”

他在黑板上画出一个简易的厂区示意图，然后又画了三个巨大的方框，道：

“我的建议是，把热水匯集到回水管，然后在这里建三座喷淋冷却塔，热水泵到塔顶，淋下来，靠自然风蒸发散热。它能降下二十多度，回到二十五六度的水，其中大部分，我估摸著会有大约七成的水量，会再泵回主水管循环使用。剩下的可以排出去。”

张启山听了很受启发，开始和约翰商量具体细节。

但旁听的张之维却感觉到了不妥，开口说道：“但这样会有一个问题，那就还是结垢，这山里的水硬度不低，这样的话，用不了一个月，管道內壁就会全是水垢。”

闻言，约翰顿了顿说道：“这位先生说的很有道理，確实会这样，要不了几个月，整个管道就会像得了动脉硬化一样，甚至完全堵塞。”

“不过，这就是我们必须要面对的问题，要想解决它，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只能成立一个清垢部门，配上机械捅杆和稀酸池，进行定期清理。”

张之维拍了拍手：“確实如此，这是享受这自然之力，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就按你说的办。”

…………

…………

几天后，详细方案敲定，工程迅速启动。有张启山的搬运术协助运输，有张之维的奇门遁甲辅助布局，再加上卸岭力士们的辛勤劳作，炼钢设备的安装异常顺利，不到一周，主要设备就已全部就位。

张之维站在高处，王蔼，张启山，陈玉楼，范鹏举，刘莽等人站在他的旁边，看著下方初具雏形的厂区，炼钢的频率已经安置好了，像一头头即將甦醒的钢铁巨兽，即將吞吐出火焰和钢铁，所有人都不禁为之激动，甚至热泪盈眶。

“这太了不起了，也太美妙了，只要这座钢铁厂不出问题，咱们就能自给自足，不用再仰仗西方的鼻息！”王蔼感嘆道。

“外国鬼子用钢铁和火焰打开了我们的国门，现在，我们也拥有世界先进的炼钢设备了，有了它，都等於有了发展民生和军事的基础！”张启山说道。

“各位放心！”刘莽郑重保证，“钢厂在我渝城地界，我刘莽绝对確保它的安全！厂在人在，厂亡人亡！”

张之维没有说话，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眾人言语中那份沉甸甸的期望。

钢厂升级搬迁完成，王蔼本想低调处理，但刘莽则认为，这样振奋人心的大事，就应该公之於眾，为现在因国势衰弱而情绪低迷的老百姓们打一剂强心针。

张之维也觉得有道理，如此大的一个炼钢厂，消息根本就瞒不住，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方公开。

很快，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就传开了，瞬间鬨动了全国，最先沸腾起来的是各大城市的青年学生，他们爭相传阅报纸，看到报纸上写著的“天通炼钢厂建成，年產钢六十万吨”的字样，无不激动万分。

好多人更是激动得流眼泪，他们看到的不仅是钢铁，更是国家要搞工业化的希望，渝城的街头，甚至有人组织起来庆祝。

与此同时，各地军阀也为之震惊，並打著各自的小算盘，其实，他们一直都知道天通炼钢厂的產量非常大，也是其受益者。

他们震惊的是，天通炼钢厂在斥巨资升级设备的同时，更是把厂区搬到了山体內。

一些军阀在私底下商量这个举动意味著什么？

大兴，小帅也在和自己的幕僚们討论这件事。

“大帅，天通钢厂此举，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在积极备战，將核心工业能力转入地下，以防战时被敌方摧毁。”一位幕僚分析道。

“可他们要跟谁开战？难道刘莽还想再打一次中原大战？”有人疑惑道。

小帅的卫队指挥官说道：“那也不对劲啊，据我所知，天通炼钢厂並不在刘莽手里，是在那小天师手里，刘莽可掌握不了这个人！”

幕僚说道：“这不好说，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有，这些年天通商会一直在转移工厂，眾所周知，天通商会是在魔都起家的，可现在他们在魔都的生意已经没多少了，大头特別是重產业，都迁往渝城了，如此大规模的战略转移，绝不是无缘无故的。”

卫队指挥官道：“你的意思是……难道小天师认为委座靠不住，转而押宝刘莽了？”

“虽然可能性比较小，但也並非完全不可能。”幕僚说道：“平心而论，委座这些年的表现，確实难称人意。”

“这绝无可能！”小帅突然开口，语气斩钉截铁：“我虽然和小天师只正儿八经的见过一次面，但我绝不相信他会押宝刘莽。”

顿了顿，他继续道：“他应该没有押宝任何人的打算，他若有心於此，当年我父亲势大时，他便可押注。”

“其实，我当年一直以为他是压了我的父亲，但后来我才知道，他只是和父亲在某一段路上恰巧同路而已。”

“所以，我有理由相信，这次他也是和刘莽恰巧同路了。”小帅一脸篤定道。

“大帅觉得，他们是在哪方面同路？”卫队指挥官追问。

“这些年来，小天师亲自出手，主要针对的是何事？”小帅提示。

“干倭寇！”卫队指挥官脱口而出。

“没错，就是干倭寇。”小帅点头道：“而刘莽，又恰巧是咱们这一群人里，干倭寇的想法最坚定的人之一，所以，在这方面，他们同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