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弟子有过。”杨定欣垂首低票,语声微沉:
“此事恐是弟子思虑不周一一此前窥见疑似裴氏子之人的行踪时,弟子除却通稟师叔外,也尝试过以秘法联络过万侯师弟,不过未得回音,想来或许是师弟彼时便起了些旁的心思也未可知”
她声音压得极低,面色也颇不好看,不过她倒並非是为了万侯彻的身殞而惋惜,反是担心因为此人的盲动而提前打草惊蛇,
“哦?”
眉间带著道银色竖纹的老者面容清,他目光掠过杨定欣那看似恭谨请罪、实则意在撇清的姿態,一时並未点破,只淡淡道了句:
“秘符何在?先呈来一观。”
杨定欣不敢怠慢,翻掌间一枚莲印记已托於掌心,符身隱有暗纹流淌,而老者点点头,二指將其拈起的同时,一缕精纯真元也悄然渡入其中。
片刻,老者收指,眉间那道竖纹微微一弛一一灵符毫光內敛,灵路顺畅,丝毫外力侵扰或强制截断的痕跡,一切跡象表明,此符状態完好,所载讯息未被改动,符引目標確实未做任何回应。
而既然如此,无论杨定欣隱隱指责自作主张、行动莽撞而至身死道消的罪名是真是假,至少在明面上便有了足以向上面交代的说辞,许多干係也能就此撇清。
“且起来吧,万俟彻狂悖擅动之下自蹈死路,又如何能怪在旁人头上,非只是老夫,圣女那边也应当会替你分说的。”
不过,万矣彻之死虽能交代,但关於裴氏子行踪的事情依然需要解决。
清耀老者想了想,五指自袖中拈出一支密布硃砂篆文的三寸信香,
这是他能作为此行的负责之人联络教中的特殊手段,耗在此处虽然可惜,但是想起紫偃山秘境中关於裴氏女和蒲家子掌握了某处秘钥的那则传闻以及自已对万俟彻实力的判断,保险起见还是用了。
哺!
青焰腾起,信香燃烧,硃砂篆文寸寸焚化,繚绕的烟云盘绞成圆镜的形状,內里显露出一道渊淳岳峙的模糊背影。
“何事?”
“拜见引莲行者清瘤老者垂首恭立,言简意地將所有的事情敘述一遍之后,烟镜中的模糊身影静默数息,而后修然转过身来,並指如剑隔空轻轻一点。
下一瞬,几许高远飘渺的五色烟气隔著烟镜垂下,正落在老者眉心中央。
“教內近来得了些『载道法』的传承,正好助你查明此事。”
烟中人语声似碎玉击冰,带著些不容置疑的意味:
“来日功成归教,再来寻我復命,且去吧。”
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后,烟中人身形烟消影散,一时唯余夜风穿林,
“谢行者赐法。”
清瘤老者抬起头来,眉心原有的银纹旁烙下半枚灼金篆文,好似残月衔星。
见得此幕,全称垂首旁观的杨定欣忽觉灵台微室一一这位原本就深不可测的师叔,气息似乎变得更加高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