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音不躲不闪地迎上他的目光:“毒妇?李承燁,今日新帝的钟声若是为你而敲响,沦为阶下囚的人是我,你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有很多狠厉,她上辈子已经体验过了。
他对她百般折磨,又乱石活活將李昀璟砸死,將其生生砸成肉饼肉泥。
“我知道你为何这般恨我,是因为我这张和母亲相似的脸,对吗?”
“你恨母亲背叛你父亲,你恨她从未爱过你,恨她让你南下逃亡流窜,在泉郡隱忍,却从未去找你、救你、念你,对吗?”
“你觉得你的一切悲苦是她造就的,若不是她背叛你父亲,你依旧是尊贵的东宫太子,日后是九五之尊。”
“可是你错了,是你父亲无能昏庸,才让李彦成有可乘之机,而母亲,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替罪羊!”
李承燁满目睥睨与鄙夷,显然不信她所言。
江元音自袖口掏出那封许令仪的绝笔信,她展开对著李承燁。
於此同时,唯恐他看不清一边,缓声念著这封她已倒背如流的信。
“……你阿兄生来富贵,眾星捧月,是在疼宠中长至六岁,最后听闻是因追兵穷追而坠崖身亡,你阿兄还活著时,娘对先帝心有怨懟,对你阿兄甚是冷淡,许是因此,他才变得冷漠、暴戾,致使他不过六岁,便残暴无度,做了诸多错事,若吾儿日后听后人痛斥你阿兄,可否护你阿兄几句,便说一切是娘的过责?”
李承燁抬眼看她,听著她念信,再看著这张他恨之入骨的脸,仿佛真的是许令仪站在他的面前。
他茫然无措,愤怒委屈。
他真的恨她。
可恨来恨去,不过是恨她,不爱他。
念完信件中有关李承燁的部分,江元音便小心翼翼將信收回袖口,继续道:“母亲以为你早就死了,才没有再去寻你,你以为她在宫中享尽荣华富贵,过著好日子吗?她不过是个被困深宫的可怜女人,是李承燁玩弄权术的牺牲品,她日日备受煎熬,过得可不如你在泉郡隨心!”
“我也不会觉得愧对母亲,因为母亲的孩儿、我的阿兄,早就在其六岁时便坠崖身亡了,那之后活著的,是个恶鬼!”
江元音目不转睛地看他,语气稍缓,难得地透出一些悲悯来:“你其实也很可怜,你这一生,或许真的爱你的人,便只有安允怀与母亲,可惜,他们都死了。”
“李承燁,我不会再来见你了,你好好享受,这最后八十八天的折磨。”
“当然,这不是结束,这是你赎罪的开始,八十八天后,你会永坠无间地狱。”
说完,她不再看他一眼,转身挽住齐司延的手,莞尔温声道:“侯爷,我们回家吧。”
齐司延轻“嗯”,更是温柔:“好,我们回家。”
她能感觉到如芒刺在背,可同齐司延走在一起,便似有了防护罩。
她很安心,她什么也不怕。
出了地牢,外面晴空万里。
是难得的,冬日大晴天。
江元音与齐司延十指相扣,缓步走著。
此生风雨也好,大晴也罢。
她与他白头到老,再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