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元奚真人是能理解安允怀与李承燁的心情。
筹谋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走到了这,焉能放弃?
不成功便成仁!
他一声令下,燕军发起了攻击。
齐司延与曲休领禁卫军与胡人还有齐家死士迎战。
阿粟则和李霽、蓝萨莱等苗疆人迈上台阶上,与江元音会合。
盘旋的乌鸦在死尸上洒下傀儡蛊,阿粟陪同蓝妙妙、蓝萨莱一起驱动傀儡蛊,加入战局。
正如齐司延所说,越打“大昭人”越多,那些殞命的燕国人,会“復活”,变成攻击燕军的傀儡。
江元音一边关注著在前方迎战的齐司延与李昀璟,一边捆绑起了李承燁。
不允许他有任何自戕的行为。
他们的帐,等这一战结束,再好好清算。
在阿粟和苗疆人的控蛊下,江元音看到死去的李彦成、曹学良、安允怀与晴嬤嬤。
他们全部“活”了,要加入战场。
江元音想起曾在苗疆见过的画面,蓝妙妙曾操控那些傀儡们,拧断四肢,掰下头颅。
她忍不住,指著起身刚“活”过来的晴嬤嬤,对阿粟道:“阿粟,你让她回来,可好?”
她没能好好和晴嬤嬤告別。
她的確从始至终,都对其提防著。
晴嬤嬤表忠心的那些话,她谨慎地没有相信。
她却愿为护她为死,而她再无法回馈她的赤诚之心。
能做的,只是不让晴嬤嬤的尸首,在混战中缺胳膊断腿,最后埋没在尸堆中。
她想留住晴嬤嬤的全尸,好好安葬她。
阿粟应声:“好,夫人。”
他操纵著晴嬤嬤体內的傀儡蛊,让其走回了江元音身边。
江元音眼眶通红,仿佛她还活著一般,扶著她坐下。
她哽咽著,拿出帕子似其平日里侍候她梳洗一般,动作轻柔地去擦拭她脸上的血跡,千言万语,也只剩下一句“对不起”。
如果有来生。
如果……
元奚真人有两万燕兵,不住攻入宫中支援。
这一战,廝杀至拂晓天明。
江元音看著越来越多的傀儡,放眼望去,满目都是行尸走肉。
他们在傀儡蛊的操控下,变成只会廝杀的工具。
皇宫好似成了“鬼屋”。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这场战爭,有谁是贏家。
战爭永远残酷,有的只是倖存者,没有贏家。
一夜廝杀,直到最后,元奚真人也不愿撤退,当大势已去,他再无力反抗时,他不愿成为俘虏,也不愿求饶,他义无反顾,选择了自刎。
李霽看向阿粟、蓝妙妙与蓝萨莱,道:“可以了。”
他们停下了控蛊,那些傀儡们倒地。
皇宫成为了一片尸山尸海,可怕怖人。
齐司延与李昀璟等人,身上满是血跡,於尸群中矗立。
齐司延提剑折返,朝中台阶上的李霽跪下,扬声高呼道:“臣齐司延拜见新帝,新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率先领头表態,敲定了结局。
其余人纷纷下跪高呼。
“拜见新帝,新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江元音望向人群中依旧矗立显眼的李昀璟,目露担忧。
若李昀璟不愿认李霽这个新帝,是否要引发新的矛盾。
李霽受著眾人的朝拜,也將江元音的心思看在眼里,低声对身侧的江元音道:“你放心,我不会和小侄子计较,他的问题,我来解决。”
江元音稍稍心安。
这时候李霽又踹了脚边被绑的李承燁一脚,道:“但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大侄子,就得好好计较一下了。”
大局已定,江元音拎著裙摆,跑下台阶,不顾眾目睽睽,朝齐司延奔去。
齐司延起身,扔下手中的玄霜剑,朝她张开双手。
江元音扑入他的怀抱,埋首在他胸口,颤声哽咽道:“我差点以为你死了……”
看到他棺木的那一剎那,她才知道,她压根没有自己想像中的坚强理智。
她无法失去他。
齐司延大手將她抱紧,哑声安抚:“阿音不怕,生生世世,我一直在。”
有人不忍直视地別开眼,也有人看得目不转睛。
例如台阶上李霽,与一旁的李昀璟。
不过一个一派轻鬆,一个抿唇绷脸。
还有一个是及时接住齐司延扔开玄霜剑的曲休。
他可没忘记,在两年前,陆氏打玄霜剑主意时,侯爷曾说,要是玄霜剑有闪失,要唯他是问呢。
他可得保护好。
曲休接著玄霜剑,不忘劝慰一旁抿唇绷脸的李昀璟:“侯爷和夫人是这样的,情到深处容易忘记有旁人在,殿下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