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重回朝堂开始,他先处理抚州灾疫一案,帮他动手除了世家,趁著朝中动盪,联合李承燁復仇夺位?
李彦成尚在整理思绪,齐司延又开了口:“我父母征战胡人,於沧江溺亡,我出征燕国凯旋,你却如法炮製,命太子殿下前去接迎我,实则想让我死在清潼关的风雪里。”
“我齐家上无愧君主,下无愧百姓,凭何要无辜殞命?”
“李彦成,你为君不仁不义,只顾集权,而不顾百姓、朝野,你不配为君。”
说话间,暮色四合。
夜幕降临,眾人的表情都被暗下来的天色隱匿,看不真切了。
齐司延重声道:“你的所作所为,我皆有证据,今日过后,我会公之於眾,是非对错,功过与否,自有世人评断。”
他说著,拔出腰间的佩剑。
那是他父亲齐腾生前的佩剑:玄霜剑。
他鏗鏘有力道:“但今日,我要用这把我父亲的爱剑,替我父母、替齐家军取你性命,以你血报我齐家深仇,若因此,要遭世人唾弃、非议,我齐司延,认。”
他从不活在世人的眼光里,不博一个好名声,也未曾想过要名留千史。
齐司延提剑靠近。
李承燁眯眼,在微弱的光线下看戏。
封弋和夜七都在等元奚真人的指令,毫无反应。
李昀璟记著齐司延的嘱託,等一个可以將江元音从李承燁身边拉回的好时机。
而江元音目不转睛地望著齐司延提剑的背影。
他深色的衣裳快和暗下来的夜色融为一体,唯有手中那把玄霜剑,泛著冷光。
她回忆起了两年前,他还坐在轮椅上,在侯府的遗物储藏室,抱著这把玄霜剑,沉浸在伤痛中的样子。
两个人影交叠重合,她亦是百感交集,为他激动。
李彦成眼看著齐司延越来越近,却无一人阻止,余光不见禁卫军赶来,他开始后背冒汗,终於生出了惧意。
不,他好不容易才坐到这个位置。
他不能就这样死去!
李彦成倏地又道:“朕是你岳丈,你杀了我,让元音日后如何自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齐司延步子一顿,真的止步了。
他转身回头,於暮色中去寻觅江元音的眼眸。
如果说他对手刃李彦成有所犹豫,她便是他唯一的顾虑。
李彦成见状,觉得自己是找到了突破口,忙不迭地对江元音道:“元音,你难道要眼睁睁看著你的丈夫,杀了你的父皇吗?”
“你我父女相认重逢不过一年,朕还没来得及將这些年,你缺失的父爱疼宠,一一补偿给你。”
“元音,朕不想带著愧疚,去泉下见你母亲……”
“朕知你和齐司延恩爱情深,你若能劝住他,弃暗投明,今日之事,朕会既往不咎,定不会伤他性命,让你丧夫守寡!”
齐司延最是在意江元音,只要能拿捏住江元音,便能拿捏住齐司延。
这番对话听下来,反应最大的人却是李承燁。
他大声笑了出来,讥讽道:“父女?哈哈哈——李彦成,你终於肯承认,你当年勾引兄嫂,生下孽种了?!”
他忽地转身,恶狠狠地揪住江元音的胳膊,將她猛地往前拖拽。
“鬆手——!”
“放开她!”
齐司延和李昀璟几乎异口同声。
齐司延就立在台阶下方,往上几步是李彦成,往回走则是李承燁。
他止步不动,眸光幽深地盯著李承燁,缓声却咬字极重地说道:“李承燁,若你再碰阿音一下,我可以助你入京,也可以让你,先死在李彦成的前头。”
他说完,利落地反转了玄霜剑的方向,周身縈绕著肃杀之气。
今日,若非他莽撞,阿音不会面临险境。
李承燁不仅没有鬆开江元音,反而大笑著將她的胳膊拽得更紧,他目不转睛地盯著她那张他厌恶的脸庞,森冷道:“真多人护著你这个野种啊,嘖,你可真有能耐啊,孤的好妹妹。”
江元音仰头,两世的记忆交叠,她分外平静的看著他,她也笑,柔声问道:“三爷若是认我这个妹妹,给我一个机会,亲手杀了那虚偽的父亲,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