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学良领著她回了凤仪宫。
时隔半年再回到凤仪宫,江元音没有任何不適应。
只是这夜,她难免掛怀出征的齐司延,有些辗转难眠。
为了不让思绪一直停留在这无用的担忧上,她强迫自己抽离,去思索规划接下来在宫中的日子。
李彦成將她留在宫中,名为“照顾”,实则是“人质”。
但就如她同齐司延说的,只要齐司延暂时不同其撕破脸,她便是安全的。
而李彦成在忙著秋考,发展培养自己的心腹,短时间內也没有心思管她。
只要她不“生事”,她在宫中就不会有甚存在感。
她可以“默默无闻”一段时日,再好好协助李昀璟,从李彦成那拿到更多的实权。
如今许清等世家垮台,李昀璟对李彦成而言,半点威胁也没有,所以此时会是他最愿意“扶植”李昀璟的时候。
毕竟,此前李彦成有意提携瑜贵妃的娘家杜氏一门,六皇子的助势有了,为了制衡,他不会继续压制李昀璟。
江元音一直在心中盘算,直到后半夜,睏倦到不行,身子撑不住睡了过去。
因为无需像过年期间那样日日去给李彦成请安,晴嬤嬤並未去唤她早起梳洗。
直到到了巳时正点,才去到她寢殿,轻声唤她起来:“公主,已是巳时正点了。”
江元音是浅眠,闻声转醒,作势要起身。
晴嬤嬤见状,忙上前搀扶,关心道:“奴婢知道公主忧心駙马爷,没甚精气与胃口,但也不能光躺著不吃东西,当心饿坏了肚子,该传早膳了。”
这时沉月与青鳶也入了內殿。
沉月抬眼定定望著江元音,附和劝道:“是啊,公主该传早膳了。”
江元音一看便知道,沉月这是有话要说,且需得避开晴嬤嬤。
她会意地坐起身,侧头看向晴嬤嬤,状似隨意地说道:“嬤嬤,我有些想吃你做的蛋羹了。”
晴嬤嬤眸光闪了闪,望了望沉月与青鳶,眸光又暗了暗。
但她很快便起身应道:“好好好,奴婢这就去给公主做蛋羹。”
起身后,晴嬤嬤指了指放在桌案上的铜盆,对沉月、青鳶说道:“我去给公主做蛋羹,那你们侍候公主洗漱更衣吧。”
她到江元音身边侍候快九个月,衣食起居几乎都是要她亲力亲为。
一来是江元音不喜欢太多人在跟前侍候,二是出宫到了侯府后,她见识过青鳶、沉月的身手,知晓她们俩当是近卫,而不是普通的婢女,是以揽过了所有侍候江元音的活。
但她也乐在其中。
青鳶、沉月不多话地点头,去端桌上的铜盆。
等到晴嬤嬤出了殿,江元音低声询问:“什么事?”
这才是入宫留宿的第一日,就有事发生了?
沉月上前一步,回道:“今晨,晴嬤嬤出了趟凤仪宫。”
青鳶补了句:“回来后神色恍惚,有些心不在焉。”
江元音眸色微沉:“她去哪了?”
沉月回道:“出了凤仪宫不远处的假山处,见的人是曹学良。”
青鳶点明要点:“晴嬤嬤的確是皇上的人无疑。”
江元音低声又问:“还有別的状况吗?”
沉月与青鳶摇头。
她们说话都是言简意賅的性子,捕捉到晴嬤嬤这一异常后,立即知会提醒江元音。
江元音面色凝重地頷首,边思索边洗漱。
难怪今晨晴嬤嬤没来唤醒她,原来是趁她睡早觉的功夫,出了凤仪宫。
早晨李彦成要上早朝,还要处理其余政务,才会派曹学良和晴嬤嬤见面。
晴嬤嬤果然是李彦成的人。
虽然从晴嬤嬤来到她身边的第一刻,她便是这般想的。
但或许是九个月来,她感受著晴嬤嬤无微不至的照顾,听她和她提及母后生前的事,又见她对李昀璟生疼落泪,这会得到这样肯定的消息,难免还是会感伤。
庆幸的是,这九个月,她在谈论要事时,从来都谨慎得屏退了晴嬤嬤。
当没透露过什么不能外传的消息。
隨著帕子抹过了脸,她冷不丁地想起来了李昀璟刚被禁足东宫,她初次去东宫的那一回。
不好。
晴嬤嬤是否已经將此事告知了李彦成了?
那么李彦成便会知道,她和李昀璟並非不合。
这会引发李彦成对李昀璟的猜忌,他肯定不希望李昀璟刚失去了世家拥护,又得到兵权在握的齐司延的支持。
这会她昨夜思索了一整夜,如何帮李昀璟拿到实权的法子,都沦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