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顶“为逆臣张目”、“畏难惜身”、“置国法於不顾”的大帽子扣下来,谁也不敢轻易接话。
整个朝堂之上,几乎只剩下请求发兵的一片浪潮。
御座之上,圣德帝看著台下“群情激愤”的场面,看著被汪之鳞一番组合拳打得哑口无言的潜在反对者,那蜡黄的脸上,终於缓缓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他微微抬了抬手,声音虽然依旧虚弱,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
“眾卿忠勇可嘉,汪爱卿所言,甚合朕意。”
“霍渊负恩悖逆,罪无可赦,著內阁即刻擬旨,昭告天下……发兵……討逆!”
圣德帝话锋一转,看向汪之鳞,“汪卿,討逆詔书便由你来擬。务必將霍渊之罪,昭告天下,令其无所遁形!”
“老臣遵旨!”汪之鳞深深叩首,眼中闪过一丝得色。
“至於用兵之事……”
圣德帝沉吟片刻,目光投向兵部尚书江涛及几位將领,“江爱卿,枢密院即刻擬个章程上来。调集何处兵马,粮草輜重如何调配,由何人掛帅……都要细细斟酌。此次討逆,务求一击必中,扬朕天威!”
江涛心中叫苦不叠,却不敢违逆,只得与几位將领一同出列躬身。
“臣等遵旨!”
圣德帝疲惫地闭上眼,挥了挥手,“都退下吧。汪卿,江卿留下,朕还有事交代。”
眾臣心思各异地退出大殿,只不过人人脸上都笼罩著一层阴云。
他们知道,这样的安生日子很快就要到头了。
偏殿內,只剩圣德帝、汪之鳞与江涛,以及那名心腹內侍。
“江爱卿,”圣德帝睁开眼,目光锐利地看向兵部尚书,“朕知你顾虑。但此番討逆,並非真要你枢密院立刻调集大军与霍渊决一死战。”
江涛一愣,有些欣喜地看向圣德帝,“陛下的意思是?”
说实话,连蛮人都要避其锋芒的青州军,他是真觉得此时发兵跟送死无异。
然而,刚刚从皇帝的语气,他似乎听出了这发兵之事,还有著他所不知的內情。
汪之鳞接口道,语气阴冷:“江尚书,陛下圣意,此次明发討逆詔书,调动兵马,首要在於『势』,而非即刻的『战』。一是占据大义名分,让天下皆知霍渊之罪,使其离心离德。二是……做出姿態,吸引霍渊的注意力,將其主力牵制在青、建二州。”
汪之鳞说话间,已经把骨力的密信放到了江涛的手中。
这是汪之鳞跟圣德帝一早就商量好的。
朝中其他大臣可以不知道他们跟骨力的“合作”,但江涛这个兵部尚书要是都不知道內情,那仗也没法打了。
江涛看著密信眼睛瞪得溜圆,不过他是聪明人,瞬间想通了圣德帝態度转变的各种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