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个时辰,四千精锐便在延安府外集结完毕,旌旗招展,浩浩荡荡地杀向甘泉县与此同时,野猪岭的山头上,黑子正趴在高处的一块大石上,用千里镜扫视著不远处的官道。
一旁的哨长冯老二蹲在他身边,缩著脖子,小声嘀咕道:
“方把总,你说延安府那帮追兵,真会从咱们这儿过吗?”
虽然平日里总能听见江大人喊把总的外號,黑子。
但冯老二可不敢这么喊,他也不敢喊黑把总,只能老老实实的称黑子为方把总。
黑子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道:
“老子又不是算命的,我怎么知道?”
“我只知道旗总让咱们司埋伏在这野猪岭,看看能不能捡个便宜,打一场伏击!”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冯老二眼前一亮,捅了捅黑子的胳膊,惊呼一声:
“把总,快看!官道上来人了!”
黑子心头一紧,赶紧举起千里镜,顺著冯老二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官道上尘土飞扬,最先出现的是几支马队,每队五骑,轻装上阵,分散在官道两侧,警惕地扫视著四周。
前队骑兵停下站定,后队骑兵立刻跟进,相距不过一里,前后衔接得滴水不漏。
黑子眼神一凛,这是边军的塘骑!
塘骑五人一组,皆是轻骑兵,骑兵身后插著几支各色的令旗。
塘骑和夜不收有所区別。
塘骑主要负责巡逻和传递情报,相当於斥候,处於第一线,起著预警作用。
而夜不收更偏向於侦察和刺探敌情,相当於间谍,精通夷语,经常会独自一人深入敌境刺探情报。
更有甚者,会前往敌营进行招降一事。
比如宣德九年,“山西行都司都指挥事许彬等,遣夜不收以榜招諭残虏於单于城,
有径人虏营不还者......“”
意思就是:山西行都司都指挥事许彬,派遣夜不收到蒙古的单于城去招降纳叛,结果夜不收进去了就没再回来。
当时的明宣宗得知此事,大发雷霆,並且警告道,如果被抓的夜不收一直不回来,那么他就要严惩派遣夜不收去单于城的人。
黑子放眼望去,只见几队塘骑利索的肃清了前方区域,並向后面打了几个旗號。
紧接著便是两队骑兵,浩浩荡荡,一左一右从官道上鱼贯而出。
中间的骑兵高举著两桿大旗,左边写著“奉詔討贼”,右边写著“延安营参將艾”。
紧隨其后的步军分成四个方阵,並排而行,身侧还牵著负重的马匹,兵器甲胃统统都掛在马背上面。
再往后便是辐重营,与前面浩浩荡荡的作战部队不同,这辐重营显得有些寒酸。
其中只有驮马二三十匹,背著些锅碗瓢盆,后面还拖著十几辆炮车。
整支队伍前前后后走了近半刻钟,才从黑子的视线中消失。
黑子看这个架势,估摸著这支官军起码得有三四千人。
一旁的冯老二看得眼热,忍不住问道“把总,不是让咱们打伏击吗?”
“咋不带人衝出去?”
黑子抬手就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骂道:
“你狗日的睁大眼晴好好看看,那支官军起码有三四千人!”
“老子在这野猪岭拢共就藏了一个司,才六百来號人,拿啥打伏击?”
“衝出去送死?”
冯老二捂著脑袋,嘀咕道:
“那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看著他们过去?”
“过了野猪岭,不到两个时辰就到甘泉县了,江大人他们还在那儿呢!”
黑子冷哼一声:
“你懂个屁!”
“赶紧派传令兵,快马加鞭去稟报大人,就说有一支三四千人的官军正从野猪岭往甘泉县赶,打的是『延安营参將艾』的旗號。”
“骑兵约莫四百多人,大小火炮近二十门,辐重少的可怜,估计没多少粮食。”
冯老二连忙点头:“还有吗?”
黑子咧嘴一笑:
“你就跟江大人说,我是故意把这帮官军放过去的,准备到时候掏他们屁股。”
“只要官军在前面和咱们打起来,我这边就衝出去!”
“前后夹击,说不定能全歼这帮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