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崇明苦笑道:“我能干什么?麋鹿!”
说着一指。
安邦彦一看,果然是一只逃之夭夭的鹿。
可是那又如何?没有弓箭,根本猎取不到。
想到身边连一个护卫都没有,兵器都没有一件,两人都是欲哭无泪。
两人站起来继续走,挣扎着来到一个山坳中,看到溪水边有个简陋的磨坊,附近不远有个小寨子,但不是汉人的村庄,好像是个僰人的寨子。
安邦彦要去寨中求食,却被奢崇明劝止,“不能贸然入寨,要是僰人抓了我们交给明军呢?僰人不可信!”
“这样吧,我们先在这个磨坊潜伏下来,要是有僰人来磨面,咱们就有东西吃了。”
安邦彦点头道:“好吧。”
两人先是做贼一般东张西望,然后先后进入磨坊,保持一丈距离的坐下歇息,惊魂甫定。
奢崇明顺手抄起了一根耙子,安邦彦也赶紧拿起一根扁担。
等了一会儿,眼见太阳快下山了,两人都饿的眼睛发绿了,忽然听到一个女人的歌声传来,听歌谣是个僰人女子。
来了!
两人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变得如临大敌起来。
紧接着磨坊的门吱呀一声,一个身材粗壮、满脸麻子、年约三旬的僰女就进了磨坊。
“咦?男人?”僰人见到两个寨中没有的陌生男人,不禁眼睛一亮。
虽然这两个男人看上去很是狼狈,可是却比寨子的男人看着神气贵重多了,一看就很不简单。
这种男人似乎比寨主还要威风,她还是第一次见。
“大姐,不要声张。”奢崇明从耳朵上扯下一只金环,“这是送给你的,我们想要一些吃的。吃饱了我们就走。”
“要是能再给我们打包一些干粮、肉干,那就更好了。”
那僰人女人一把夺过金环,一双野心十足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打量,笑着露出一口大板牙道:
“肉干没有,油炸的虫子倒是还有几斤,味道十分要得,你们要不要?”
奢崇明犹豫了一些,皱着眉头道:“虫子就虫子吧。有其他干粮也请送我们一些,日后必报。”
僰女笑道:“贵人没有吃过油炸虫子吧?好吃的很呢,嘎嘣脆。而且吃了之后…男人更生猛。”
奢崇明听这丑女的话,心中十分腻味,恨不得一脚踹过去,可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那就劳烦大姐去准备了,我们就在这里等候。”
那僰女掂掂手中的金环,眉开眼笑的又看又捏,忽然指着安邦彦道:“你的东西呢?你怎么不给我东西?”
安邦彦在身上摸摸,赔笑道:“大姐,我的东西都丢了,什么也没有。但你放心,我日后必报。”
心道:“你拿了一个金环,还不满足!”
谁知那僰女摇头道:“这可不行。他给了我金环,你却是什么也不给,不合规矩呀。我不知道你们是哪里的贵人,但你们很不简单,既然落难了,肯定有厉害的敌人。我帮你们是冒了险的,是不是?”
奢崇明和安邦彦面面相觑,都想杀人了。可是杀了这个僰女,他们怎么搞到食物?
奢崇明正要说话,那僰女忽然对安邦彦道:“你生的挺好看的,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呢。你和我睡一次,让我满意了就行。”
“你说什么?”安邦彦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僰女,满是惊愕之色。奢崇明也愣住了。
那僰女毫无羞愧之色,好像是家常便饭一般,“吃了我的饭,你不应该干活么?我们僰人就是这个规矩。你让我睡一次,我给你三天的吃食。”
安邦彦看着眼前这个山野僰女的脸,压抑着怒火道:“我太饿了,眼下实在没力气。”
僰女怒了,“男人连这事都没有力气,还有什么用!”
奢崇明苦笑道:“妹夫,你就答应她吧,就当打次猎了。”
安邦彦脸都绿了,“就在这?”
僰女不耐烦的说道:“不在这在哪?要不就在外面的草丛里?”
奢崇明赶紧拄着耙子站起来,“你们在这,我出去。”
他出去之后,很快听到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接着就是那女子肆无忌惮的粗野笑声,再就是安邦彦虚弱无力的哼唧声。
“造孽啊。”奢崇明听到这种声音,哭笑不得,忽然想到自己的妹妹,忍不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怎么就沦落到这步田地?为了造反,他毒死了阻止他的父亲,提前当上永宁之主。可这才几年,就搞成这样?
不久之后,磨坊中的僰女忽然笑骂道:“长得像模像样,怎么这么没用!没吃饭啊!死尸一样,呸!”
说完又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接着那僰女就满脸春色的走出磨坊,说道:“等着吧,马上就来!”
奢崇明走进磨坊,都不敢看安邦彦。
安邦彦袒着怀,也不看奢崇明,磨坊里的气息十分凝重、诡异。
奢崇明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只能再次走出磨坊,看着太阳落入大山。
唉,日落孤丘!
没过多久,那僰女果然带来了食物。有杂粮饼子,油炸虫子,糯米团子。
“吃吧。”她将东西放下,又对安邦彦抛了一个媚眼,“你先吃饱,恢复了力气我再来。”
安邦彦身子一颤,赶紧拿起一个糯米团子,饿死鬼一般往嘴里塞。
实在饿狠了。
“慢点吃。”僰女很温柔的说道,站起来扭着粗壮的腰身出了磨坊。
“快点吃!”安邦彦说道,“马上就走!”
奢崇明道:“别急,明军在山中很难找到我们的下落。”
“不急?”安邦彦瞪着要杀人的眼睛,“你试试!她马上又要来了!她是个疯子!呃——”
说的这里狠狠被食物噎了一下,吃的太急了。
奢崇明摇头,“你看,又急。”
眼下,他还真不急在一时。明军进了大山就不行了,他们要找到自己和安邦彦几乎不可能。除非之前没有被甩脱。可是明军已经被甩脱,哪里知道自己的逃走路线?
“你怎么不试试!她比狐狸还臭!”安邦彦忽然就爆发了,“都怪你!造反也是你领的头!你害死我了!你害了永宁,也害了水西!你笑什么?”
奢崇明摸摸自己的脸,“我哪里笑了?我笑你作甚?你疯了吧!关我屁事!”
他正说到这里,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汪汪”的犬吠声。
这犬吠声很响亮,甚至有一种雄壮的感觉。乍一听有点像是吐蕃贵族的獒犬。
两人正吃惊间,只见一头大黑狗,而且是穿着狗甲的大黑狗,威风鼎鼎的站在磨坊门前,一双狗眼居然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大黑狗身后,是一个身穿红甲的美丽女将!
女将身后,又是一群明军。
完了!
两人见此一幕,顿时如坠冰窖!
…
ps:这一章,可能有人不喜欢,觉得很搞怪。但我其实是想表达大人物在落魄之后的那种极大落差的心理返照,真不是水文,也算一种讽刺笔法吧。奢、安都是影响明朝历史的反面人物,他们的失败经历,应该拿来献祭一下。不应该太草率或者太痛快的收场。蟹蟹理解,求月票!今晚还有工作要加班,就到这里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