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最新地址:www.2shuqu.com
书趣阁 > 嫡明 > 第422章 岱山誓师,奉天靖难!

第422章 岱山誓师,奉天靖难!

第422章 岱山誓师,奉天靖难!

北京,紫禁城。

就在朱家举行洗三礼的同一日,五月二十八,信王朱常洛也即将离开北京,南下就藩。

一切都是那么仓促马虎。

天还没亮,郑氏派出的宦官就去景阳宫,以更衣沐浴、焚香接诏为名,监视信王的一举一动。

景阳宫内外,满满都是郑氏派来的宦官和宫女,宫灯照的亮如白昼一般。

领头的太监,正是高寀。

偏僻冷清、犹如囚笼的景阳宫,直到信王离开的最后一天,才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王恭妃母子仅有的几个贴身宫人,立刻被控制起来,然后带走,生死不明。

紧接着,王恭妃母子也被强行分开。王恭妃衣服都没有穿好,还光着脚,披着头发,就被两个女官挟制着带到偏殿关起来,不许接触朱常洛。

“娘亲!”信王眼见母亲被强行关在偏殿,连临走前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不禁心急如焚。

“儿啊!”王恭妃发出泣血般的呼唤,“我再也见不到我的儿子了!最后一天,就让我们母子告个别吧…”

“喊什么!”高寀如呵奴婢般的呵斥王恭妃,“娘娘和爷爷有令,不许你在信王临行之前母子见面!免得你再出言蛊惑信王!”

王恭妃一脸绝望的哀求,“高公公!我求求你!求你禀告皇爷,让我和信王再见一面。今日一别,我们母子至死不得相见了…”

高寀厉声道:“你要抗旨吗!再敢聒噪就掌嘴!来啊,把她的嘴巴塞起来!”

王恭妃即便幽居冷宫,可并没有被废除妃位,按说是高寀的主子。可是高寀为了讨好郑贵妃,根本不把这个恭妃娘娘当回事,而是变本加厉的故意折辱。

反正,王恭妃也活不了太久了。根据郑贵妃的暗示,信王就藩之后,就慢慢折磨王恭妃,再利用她对信王的思念担忧,让她抑郁成疾,一病不起。

等到信王听到母亲已死的噩耗,必然悲恸伤身,神思恍惚,再用美女醇酒故意掏空他的身子,不几年也会病亡。

这种死法不是暴毙,相对比较隐蔽,不会引起朝野更大的反应,不会惹恼宫中的两位老太后,也不会损伤皇上的颜面。

贵妃娘娘的担忧很对。就算皇三子已经被立为太子,可很多官员和士人都不认可这个太子。在他们心中,信王才应该是太子。那么,信王一日不死,威胁就一日尚存。

此时,王恭妃眼见要被塞住嘴巴,拼命的挣扎,喊道:“我要见太后!我要见太后!”

她知道,此时只有两位太后才能让她最后见到儿子一面,至于皇帝…他巴不得自己母子去死!

“闭嘴!贱人!”高寀心一横,挽起袖子上前,狠狠抽向王恭妃的嘴巴。

“啪啪!”重重两个嘴巴子,打的王恭妃口鼻喷血。

王恭妃原本端庄美丽的脸蛋,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两个清晰的手掌印触目惊心。

这一巴掌,把王恭妃打的愣住了,就是周围控制她的宫人都愣住了。

她毕竟是皇长子之母,是有妃位的人,皇帝和郑贵妃可以凌辱她,太监宫女可以作践她,可那也只是待遇很差,被软禁监视,被言语羞辱,却从来没有被太监殴打。

更别说,还是直接抽耳光。

即便是郑贵妃派来的女官,都觉得过分了。

被带到正殿的朱常洛,听到偏殿里的声音,猜到母亲被扇耳光,顿时怒火中烧。

“滚开!”信王一脚踹翻阻拦他的宦官,“再敢拦我!死!”

他猛地解下腰带,猛地抽在另一个宦官的脸上,“滚!”

他已经十五岁了,这些年在老师朱寅的叮嘱下,日日强身健体,已经不是文弱少年。

母亲被太监殴打的羞辱,让他的怒火不可遏制的熊熊燃烧。

一群宦官宫女,居然挡不住他,被他冲到了偏殿。

“娘亲!”朱常洛看到母亲被打的口鼻流血,霎时间目眦欲裂。

“信王!”刚刚打完王恭妃的高寀喝道,“你要抗旨么!这是爷爷和贵妃娘娘的意思!回到正殿去更衣沐浴!准备谢恩陛辞!出去!”

此时此刻,他更加不把朱常洛放在眼里。一个要被赶出京师的藩王,去了九江也是笼中之鸟,插翅难飞。

“洛儿!”王恭妃凄厉的呼唤自己的儿子,“不要管我了,我们母子已经见了最后一面,你快更衣沐浴!千万保重!”

朱常洛心如刀绞,脸色铁青,气的浑身发抖。

父皇!你立老三当太子,我没有意见!你爱立谁就立谁!我没有争过,没有争过啊。

这几年,我听从先生的话,读书健身,研习天文和数学,日常侍奉母亲,从来没有想过争太子位!

如今我就要出京就藩,我也没有闹,也没有争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最后的体面你也不给我娘,不给我!一个阉人,就敢抽我娘的耳光!你们是要故意要她死!

你们是想要我死!

朱翊钧!你要干什么!你不是我父皇!你这个无情无义的昏君!

朱常洛脑中忽然浮现出先生那张亲切温和、睿智从容的脸,他的心立刻安静了很多,就像是平生获取了某种力量。

他转过头看着高寀,目光冰冷的吐出两个字:“跪下。”

“你说什么?”高寀愣住了。

朱常洛手持腰带,缓步逼向高寀,“本府!大明信王,陛下皇长子,让你跪下!”

“跪下!”

“你…”高寀满脸不可思议,尖声道:“信王…”

他还没有说完,朱常洛就一腰带抽在他的脸上,“啪”的一声,玉带扣子狠狠的打在高寀的脸上,印出一个血印子。

“啊…”高寀立刻捂住脸惨叫起来。

“狗奴才!”朱常洛咬牙切齿,“你一个奴婢,竟敢掌掴天子嫔妃、亲王之母!你活腻歪了!祖宗家法何在!今天就是在父皇面前,我也要打死你!”

“按制!亲王位同贵妃!就是你的主子亲自前来,本府也能分庭抗礼!你算个什么东西!今日不跪下请罪,本府就打死你!跪下!”

一边说,一边再次一腰带抽出去。

“啊!”高寀再次惨叫一声,捂住鲜血淋漓的脸,“你这是抗旨!你这是抗旨!”

虽然他没有跪下,可也不敢还手。朱常洛毕竟是亲王,哪怕再被爷爷厌恶,那也是亲王啊。他如果还手互殴,且不说信王结局会如何,他自己肯定也要倒霉。

“殿下…”周围的宦官宫人都是神色剧变,“请殿下罢手!”

朱常洛再次抽了高寀一腰带,把他的帽子都打掉了,这才环视四周,冷冷说道:“都给本府跪下!”

众人对上这少年亲王的目光,都是忍不住心中打个突,只好一起跪下,黑压压的跪了一地,只剩下高寀一人戳在那里。

“狗奴才!”朱常洛狠狠地抽打高寀,打的这太监满头是血,只能跪下来求饶。

信王走到母亲面前,扶着已经目瞪口呆的王恭妃,将她送到座位上坐下,然后转身对众人说道:

“若是维护母亲便是抗旨,便是抗旨又如何?圣旨上面,还有祖制!就算父皇来了,我这个当儿子的都能问问陛下,祖制还要不要了?父皇就是赐死我,我也敢犯言直谏!家有诤子,不亡其家!”

“本府是大明亲王,你们胆敢不敬,就是杀了你们,难道还要给你们偿命么?”

此时此刻,先生身影仿佛就站在身前,仿佛目光坚定、神色赞许的对他说:“干的好!常洛,你做的对!”

朱常洛的腰杆站的更直,底气更足,语气更加从容: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天大地大,大不过法度纲常,大不过天理人心。你们混迹宫中多年,要是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迟早会报应不爽。所谓天道好还,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做事不要太绝,即便没有宽恕之道,怜悯之心,也该为自己积点阴德,留条后路。”

众人跪在地上,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判若两人的少年,就是之前的皇长子。

就是高寀也是心中凛然,虽然恨得咬牙切齿,此时也不敢吱声了。

“洛儿。”王恭妃又是高兴又是伤心,泪流满面的说道:“娘知道你孝心,娘心中很是欢喜,你这就更衣见驾谢恩吧,不要误了时辰让你父皇生气。”

此时此刻,她满心都是对儿子的担忧。儿子今日鞭打高寀为自己出气,高寀岂能善罢甘休?此人回去必然会添油加醋的禀告郑贵妃,郑贵妃会更加忌惮儿子,只怕…

可是事已至此,她又有什么办法?只能绝望的看着儿子蹈不测之险地,即便杜鹃泣血也无济于事呀。

皇爷!你为何这么对待我们母子!我们不想争,只想活啊。

一个女官说道:“千岁爷至仁至孝,我等不敢造次。只是时辰快到了,爷爷还在乾清宫等千岁爷陛辞谢恩呢。”

之前直接口称信王,现在就改口千岁爷,果然是欺软怕硬。

“母妃。”朱常洛对王恭妃跪下,泪如雨下,“儿不孝,儿就此…拜别母妃!”

重重叩首顿地,“惟愿母妃善自珍重!长命百岁!”

王恭妃以袖遮面,悲泣道:“吾儿去吧…”

话未说完,已经哽咽不能言。

朱常洛最后一次拜别母亲,然后在监视下沐浴更衣,就被挟制一般带往乾清宫。

王恭妃追到景阳宫的宫门,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朱常洛最后一次回头,看到依门悲泣的母亲,清稚的脸上满是不舍和悲愤,他的嘴唇已经咬出了血,双拳握的折断了指甲。

娘亲!

此时,天已经亮了。

朱常洛身穿衮冕九旒的亲王礼服,手持九寸玉圭,乘坐青帷轿,上面放着金册、金宝、丹书铁券等物。

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这么庄重过。

朱常洛下了轿,站在乾清宫的月台下,仰望着巍峨的乾清宫,目光冷漠的不像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与一天两次给父皇请安的朱常洵不同,他是很少见到皇帝的。一般都不能出景阳宫。一年下来,只能在万寿节、冬至等少数几个日子,才能见到皇帝。

若非他要离京就藩,按祖制必须陛辞谢恩,他就是这最后一日也见不到皇帝。

朱常洛不知道的是,历史上十几年的国本之争,他还是当上了太子,可是从此母子隔离,到母亲惨死也难以再见一面。而他身为太子却朝不保夕,仍然是个深宫囚徒。好不容易熬死父皇,结果继位不足一个月就暴毙。

三十多年的短暂人生,只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如今呢?年仅十五岁就被逼的就藩,开国所未有。

“传信王入殿觐见谢恩!”一声尖细而高亢的唱喝,在乾清宫的清晨余音缭绕。

朱常洛整理一下冠带,亦步亦趋跟着宦官拾阶而上,进入宏大幽深、金碧辉煌的乾清宫正殿。

皇帝身穿一身常服,头戴乌纱善翼冠,肥胖的身躯木偶一般坐在御座上,两边站满了内侍。

整个正殿的气氛,庄严肃穆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气氛。

朱常洛恍惚之间,仿佛自己进入的不是乾清宫,而是来到了阎罗殿。要拜见的也不是自己的父王,而是阎王。

朱常洛脱下冠冕,大礼参拜道:“儿臣信王朱常洛,叩见父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站起再拜,如是者三。

然后奉上礼部写好的《辞疏谢恩表》,让内侍转交皇帝。

万历拿过《辞疏谢恩表》,随意的往旁边一扔,白胖的脸上带着三分怒意,目光冷厉的看着自己的长子。

“信王,你为何要殴打高寀?打狗还要看主人!高寀是去传旨的,你好大的胆子!你眼里还没有朕?你想作甚?嗯?!”

万历很少见到长子。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和长子说几句话。今日长子离京就藩,今生今世都难以再见了,可他今日最后一次见,却一上来就是质问和训斥。

皇帝对长子本来多少有点愧意。虽然他做出了废长立幼的事情,可他自己也知道,按祖制礼法,太子位该是长子所有。

今日长子离京陛辞,他本待要温言抚慰几句,起码要做出父慈子孝的样子。

谁知这孽子居然心存怨恨之下殴打高寀,在景阳宫大发淫威,借此宣泄不满。

若非高寀等人回报,他还以为长子一直很老实。谁知此子嫉妒之下变得如此乖戾。

所以此时他见到朱常洛,怒气顿时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就是训斥。

朱常洛并不意外,他早就对这个偏宠郑氏的父亲心寒至极,再也不指望有丝毫父爱。

就凭今日父皇之绝情,他心中就已经将生父视为陌路。先生教授的《孟子》中不是说“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仇寇”么?先生说大丈夫恩怨分明,父子不也是如此?

『记住本站最新地址 www.22shuquge.com』
相邻小说: 种道飞仙 乱世逐鹿:从打猎养娇妻开始 天道图书馆2天命永恆 大炎第一暴君:从废太子杀穿皇城 神豪:财富即为真理 我在地下城无限叠Q 这个女帝大有问题 海贼:不是幻兽,是幻神噠! 寒门箭神:射出一个太平盛世 从莽荒纪开始,肝出个天道至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