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韶扬凝视那株野菊,笑了:“好一个『情寂』!露去犹在,云散月更明。断手,你这不只是刀法,是真正与天道相合了。”
定安憨厚一笑,挠了挠头:“俺不知道哇!就觉著心里敞亮了。”
“唉~!”
任韶扬和红袖互望一眼,摇头嘆道:“这狗屎运啊!”
三人笑闹一阵,沿途嘻嘻哈哈,驴车行了半日,眼前景致渐从市集转为荒泽。
山坳里传来一股泥腥气,臭烘烘的,熏得三人纷纷掩鼻。
红袖看了看地图,扬声道:“前面是『晦死泽』,对面山上就是无神绝宫。”话音方落,前方出现了一片洪荒沼泽,乌黑的浊泥上白雪未融,星星点点。
沼泽对岸,一座巍峨山峰高耸入云,云山縹緲间,露出飞檐楼阁,好似天上宫闕。
就在这时,忽见风骤云浓,雷霆大作,倾盆大雨刷刷而落。
任韶扬笑道:“有杀气。”
“沼泽里藏了人,当然有杀气。”红袖笑嘻嘻道,“断手,看你的了。”
定安点点头,忽地飞身跃到半空,朗喝一声:“套圈圈!”义手陡现奇形,疾向地上拍去。
嗡地一声,整个沼泽忽显几十个圆圈,由小及大,內浅外深,涟漪而去。
泥面一动,譁然拱了起来。
数十道黑影大叫一声,被震了起来,搅得泥水翻飞。
鋥!
鹰刀出鞘,定安擎刀横斩,口中厉喝:“情炽!”刀势暴烈,炽浪排空。
噗噗连声,泥中的鬼叉罗纷纷身首分离,赤红刀光如熔岩奔流。
刀刃所向,无头尸身焦黑龟裂,空气中瀰漫著焦臭的味道。
定安施展“风流”之法,借著风势越过泥沼,站在对岸大喊:“好啦,都清理乾净啦!”
任韶扬笑道:“好,你接著!”说罢,走到驴车旁,一手托著车底,一手扶著驴腹部,略一使劲,便將“血驴车”扛了起来。
“等等,我还没上车呢!”小叫慌忙跳上驴车。
任韶扬喝了声:“接好了!”猛朝对岸一掷!
在白毛驴、红袖、滚滚的惊叫声中。白影一闪,任韶扬已悠然落回车中,隨著血驴车一同飞向对岸。
“喝呀!”
定安义手遽然闪亮,对空一拍,嗡地一声,空气,扭曲不止。
驴车顿时如砸在无形的软球上,弹了几弹,便被定安摄在半空,缓缓放下。
“好玩,好玩儿!”
红袖抱著盆,肩头趴著滚滚,一人一兽眼睛发亮,连连大叫。
任韶扬也点头笑道:“定安这义手,確实厉害的紧。”
红袖道:“那可不!连铁心岛的人都要抢呢!”
定安凶神恶煞:“他们敢?!”
任韶扬笑道:“据说秦霜被扣在铁心岛了?”
“说到铁心岛”红袖忽然想起一事,“你两剑斩了绝无神的消息传回中原,他们当天就把秦霜放了。”
任韶扬嗤笑:“还是用剑说话最好使。”
“那可不,先打完再谈,这是真理。”
“哎呀。”定安忽然一拍手,“我还得给秦霜兄弟打造一条义手呢。”
“这可不能忘了。”任韶扬道,“秦霜又死老婆,又断手,还被囚禁大半年,好惨啊。”
“是啊,好惨一男的。”
三凶继续朝驾车上山,及至山腰,忽听水声轰鸣。
红袖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笑道:“这叫“安神桥”,乃是入宫唯一的路。”她摇头晃脑道,“我若是无神绝宫的人,必定会在两旁设伏.”
“哎呀,你可別学曹丞相了!”任韶扬制止她,“去把人都收拾了!”
红袖起身,举目四望,神光熠熠。
但见山顶流水奔泻,匯成瀑布,如白色巨龙扎入高山湖泊,声若雷鸣。
瀑布之间,一道虹桥横跨湖上,远处林海绵延。
红袖抻著脖子,左看看右看看,忽然嘿嘿一笑:“发现你们啦。”
“錚!”
寒芒乍现,瀑布中迸出数百道晶亮水刀,激射如电!
这刀光匯聚红袖心念,宛如洪流席捲四方,璀璨闪耀,刺得人眼眸生疼。
“噗噗噗噗~!”
林间、桥下、水中、岩后,无数鬼叉罗身形骤僵,眉心一点嫣红炸开。
若是此刻有人自上空俯窥而下,不难看见,水刀如活鱼游弋,带起蓬蓬血。
比风更轻,比电更快,比光更疾。
只是一剎那。
水刀消散。
所有的鬼叉罗,似被斩了千万次,僵直的一剎,犹有余温的身体霎时迸发出漫天血雾,哗啦一声,就只剩下一地难以分辨的细小碎块。
红袖轻轻地擦了擦汗,看都没看这匪夷所思的场景,指了指山顶。
“走吧!”
任韶扬笑了笑,一振韁绳,白毛驴“夯啊”大叫一声,直直衝上山去。
虽说只有一辆驴车,气势却如千军万马,霎时冲乱无神绝宫眾人部署,一路人仰马翻,小鬼子的尸体接连拋飞,一时血洒街道,惨嚎四起。
一路闯到后山,驴车戛然而停,便见此地是两山间一处低坳,入目遍紫,却是一片紫竹林。
谷中立著个小山般巨大的石雕拳头,怒举向天,在阳光下通体金黄,好似涂满金箔。数十条铁链锁著石拳,微微颤动,似乎有猛兽被锁在里面。
任韶扬眯了眯眼睛,笑道:“就是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