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费家那位扁毛老祖,却是又急匆匆地去了山北道战场。
近来坊间亦有人传,之所以己方三位真人与白参弘交手才止小败,却就有费天勤与匡琉亭这一人一鸟从中出力的缘故。
康荣泉猜这消息自家叔祖爷爷自能从费家那里探得确切消息,不过后者既然未有主动言讲,自己便算好奇、亦不好问。
且于已经在宪州安身的重明宗而言,这些事情自是越真越好。
近来喜事颇多,除了裴香草成婚之外,康大宝用斩获竭力换来的一众筑基灵物大方摆出,却也令得重明宗在这半载之内开了十来场道会,自是令得众修心情颇好。
当然,如果善功堂收得利息再少些的话便就好了.
是以这一路说说笑笑、却也不觉烦闷,在灵舟上头约么过了七日过后,康荣泉一行人终是落回了宣威城中。
新任镇守段安乐长子段云舟于修行上头是认真不假,但到底无有理政经验,且筑基不久,却还需得兼顾修行,是以此城现下大小事宜大多是由康大掌门的族孙康襄宜主理。
康大宝对其评语不低,直言其算得个出色的守成之主。事实也确是如此,这才过去半载时候,宣威城较之从前都已又恢复了不少繁荣。
而重明宗城防厢军之首阳珣正在闭关、以图假丹,遂现下大部城防事情是由尤小宝这一练气来管。
康荣泉见得后者这个熟人,也是感慨。
尤小宝到底都已过了耄耋之年,想来这城防厢军差遣、丹主关门弟子身份,亦不过只能为尤小宝家族、后辈添些颜面,却也难图再多。
将来尤家能否生发,却又要看如尤文睿这些后人是如何做。
康荣泉到底身有差遣,于是只与尤小宝寒暄一阵,又赠了两株培元灵草、几样用不上的丹丸灵器,这才算别过这一位故人。
此时闻得消息的康襄宜亦也过来相迎,他先朝着一众重明弟子恭谨施礼,不待一行人还礼,便就又朝着康荣泉热切言道:
“前番是听得老祖要派人过来相迎贵客,却不想竟是族叔亲来,侄儿这才未做布置,还请族叔恕罪。”
康荣泉是自小习惯了当大辈的,与康襄宜又是合宗论过谱序的实在亲戚。是以饶是见得一堂堂假丹,在自己面前恭敬若此,他也不觉惶恐,反还淡声应道:
“襄宜何消如此铺张,一切从简便是。”
康襄宜这老修却也乖巧,竟也不顾丹主之威、真在脸上做出来些如释重负之色,倒令得随侍在二人身侧的其他人等稍有诧异。
过不久同在宣威城辅佐段云舟的章黄石亦也现身出来,面对一众晚辈、语气照旧恭敬十分。
二人引着康荣泉一行人到了一处才搭好的簇新高台,康荣泉如今当了些家,识得好坏,却就晓得只仅这些灵材即就要靡费不少。
“来的却是贵客哩,”康荣泉发声轻叹,又与康襄宜、章黄石对过时辰,认准了离着贵客登门尚有三日,这便又从二人手中为重明众修临了暂居洞府玉牌,方才又去了一趟费家宅邸。
他身为重明康家晚辈,来此不拜费家这些姻亲长辈却也不妥。
不过投得名帖过后,那值守的费家知客一时未得族中上修授意,却也不敢私自带康荣泉入了内宅。
于是便只好在前院请庖师烹了一桌好菜、又开了几样上乘灵酒,唤来几个亲近同族与康荣泉欢饮一场,才算未有慢待了自家这位姻亲。
康荣泉来前本就未想过能得金丹召见,做此事不过为完成应尽之礼,更不说还得了一场招待,自不会生起来怨怼之心。
认真说来,他过往也曾与费家投过拜帖,不单从未得过回信,便连诸如此类的礼遇亦是破天荒的。
“叔祖爷爷地位当真今非昔比,我等晚辈确是又沾他光了.”被几盏灵酒灌得稍有自满的康荣泉如是想到。
他才拜别过送行的几位费家亲戚,这便翻身上了踩云驹,只是行不多时,宣威城上空即就传来了破空之声。
本该严阵以待、由费家阵师加持过的护城大阵在灵舟上头落下了一枚玉璜过后,即就灵华渐散、大方敞开。
康荣泉暗呼不好,抬眼望去一艘鎏金飞舟破开云层而来,舟身镶嵌着百颗南海鲛人珠,日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船头雕刻的鸾鸟雕像口衔灵玉。
飞行时玉光流转,连周遭气流都似被引动,化作淡淡的祥云缭绕舟身。舟尾悬着面玄色锦旗,上书“奉恩”二字,高明绣师绣就的字体泛着凛然灵力,老远便令人心生敬畏。
康荣泉见得此幕,这还哪里不晓得是贵客提前到来,顿时散了身上酒气,拍马朝着高台行去。
好在来人排场颇大,康荣泉紧赶慢赶总算未耽误正事。只是才与一众同门汇拢,便见得舱门处先涌出两队身披银甲的护卫,皆是筑基后期修为。
这些护卫非但身量长短皆为一致、便连五官分布亦恨不得一模一样,当真严肃整齐。
手持嵌有灵晶的长刀,分列两侧形成仪仗。
随后一贵人才缓步走出,头戴七宝攒珠冠,三阶释家七宝如星辰般环绕顶端鲛人宝珠,冠檐垂落的十二道金链缀着小巧灵铃,走动时铃音清越,自带韵律;
身上孔雀羽织金罗氅更显华贵,千鸟衔芝暗纹用紫磨金粉与灵蚕丝混纺而成,每片“鸟羽”都泛着细碎灵光,双肩龙首凤羽玉带扣更是精妙,龙首吐息间有淡金色灵力萦绕,凤羽轻颤便隐有风刃气息,攻防一体的威势扑面而来。
“金丹上修,这排场,怕都不是新晋上修。”野瑶玲的嘀咕声传进康荣泉耳朵里头,令得后者愈发惴惴不安:
“如此人物,叔祖爷爷怎生不与我讲到底是谁?要是慢待了前辈,岂不是有损宗门美誉?!”
此时他又朝后看去,见得章黄石与康襄宜亦是一脸茫然,又见得那头费家宅邸已有星点灵光现出,显是来人身份不低,便连费家都要出来上修相迎。
好在他才不安不久,正待壮着胆子向前拜见,再一抬头、看清得贵人面目过后,即就倏然一怔。
“奉恩伯至!”
“奉恩伯至!!!!”
唱名声后是一众银甲护卫的高喝声,直将康荣泉震得回过神来。
这些年他到底也见过些世面,总不至于真就心神皆乱,只见得他整衣敛容过后,便就不疾不徐迈到高台下首,面生肃然、不卑不亢:
“晚辈康荣泉,拜见奉恩.”
他腰才弯下了一半,却就被来的贵人虚扶起来,待得他再谢过抬首,却见得那张已年轻了许多的脸上生出些感慨之色:“蒯恩也许久未见康道兄了,道兄近来安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