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位者,年逾古稀,腰背微驼,面上皱纹深如沟壑,却依旧腰板挺直,端坐在那里。
正是以“一钱太守”名动天下的通儒刘宠。
次位老者头戴进贤冠,衣袂上绣著“宗正”官服特有的山纹。
刘方虽然不算熟悉,但也认识,通儒刘宽。
他们这般年纪,竟齐齐以“贤弟”相称,刘方实在感觉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刘宏的下马威这么独特的么?
殿中青玉砖映著他微僵的身影,望著右列刘硕的轻佻、刘郃的端肃,左列两位老者的慈蔼。
总不能回几句“贤兄”,更不能连呼五声“刘公”……
但是这种情况下也不能失了礼,於是刘方环揖一周:
“方,见过诸公。”
刚起身,就看到刘宠身后两个的少年,抢步而出,齐齐在他面前长揖:
“父亲。”
让孤捋一捋……
首先,两个加起来得活了一百五十多年的老头,喊孤贤弟,先放一边。
然后,又蹦出来两个看起来不算小的少年,喊孤父亲?
刘宏这是玩的哪一出?
刘方纳下心中疑惑,抬头便见平原王刘硕摇著山水扇,正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阿弟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刘硕抬手用扇尖点了点那对並肩而立的少年:
“岱儿生得像阿弟眉骨,繇儿倒隨了弟妹的眼尾,阿弟竟认不出自家骨血?”
听闻此言,刘方掌心已沁出汗来。
刘岱?刘繇?
孤是他俩的父亲?
此二人是刘宠之侄倒是毋庸置疑。
毕竟前世,他与刘岱和刘繇都是有过交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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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义討董之时,刘岱已经是兗州刺史。
在初平三年,也就是距今十八年后,青州黄巾军攻打兗州,刘岱兵败被杀。
这位可是他的大贵人。
刘岱死了,鲍信等人就来迎他领了兗州牧。
击败黄巾之后,他获得降卒三十余万,人口百余万,也就有了后来那“青州兵”。
刘繇也不差,扬州刺史,后来又成了扬州牧。
前世,许劭逃亡南方,就是投奔的此人。
太史慈正是在刘繇麾下的时候,遇到了孙策,不打不相识。
刘繇也是他的贵人,那时候他攻打徐州,胆子小的全跑去扬州投靠刘繇了,让他连拿数城。
等等……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乱世之初,他也算是依附在这些大诸侯之下。
那年他初任东郡太守,与刘岱曾共同祭拜过他的父亲。
记载他父亲的文字很少,只有寥寥几句,还都是民间軼事,什么驻顏有术之类的。
而他父亲生前,就是兗州境內的山阳太守……刘方。
他当时还问过此事,为何他的父亲名为刘舆,却要在碑上刻刘方二字。
记得刘岱当时神情复杂,只说是遵循父亲遗愿,比起刘舆,他的父亲更喜欢刘方这个名字。
若是说,前世那个山阳太守刘方就是“马元义”的话。
死的时间是对得上的,任期也对得上。
所以说,前世,刘方也尝试过走到明面上来,以刘宠之弟的身份,担任了山阳太守。
只是没做多久,就辞官了,那正好是“马元义”重现雒阳的年份。
甚至连民间流传的“驻顏有术”,都暗合著他刻意隱瞒身份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