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熊与星辰的誓约

「兽性可以吞噬理智，

但也能化作守护的利爪。

决定生死的，不是力量，

而是选择。」

——《圣林残篇·贤者之誓》

冰霜魔龙的吐息刚刚停歇，车厢间仍残留着破碎冰晶的余响。

然而，那双血色龙瞳却再次骤亮。巨口张开，寒霜在喉管中凝聚，空气仿佛被瞬间抽走。

幸存下来的四人，全都屏住呼吸。

司命指尖无声摩挲着一叠扑克牌，眼神却冰冷如常。

双马尾少女咬牙切齿，怒骂一声：

“喂，扑克小子！你还有什么招？这鬼东西要再来一次了！”

还未来得及回答，轰然间，一声撕裂空气的咆哮骤然响起。

那不是龙吼，而是——熊吼。

那名高大的男人，身体在狂暴的星辉下急速膨胀，血肉与骨骼交错扭曲，化为覆盖骨甲的巨熊。

他的爱侣，那个手持光矛的女祭司，失声大喊：

“埃尔温！你的理智之星……已经不够了！”

巨熊却温柔地回望她一眼，眼底映着圣光般的坚定。

“塞蕾雅……哪怕只剩一颗，我也会为了你燃烬一切。”

话音未落，熊影腾空而起，双掌拍击，如同古老森林崩塌之力。

轰的一声，巨熊的熊掌正面拍在冰霜巨龙的龙口上。

正凝聚的吐息瞬间被打断。

那股足以冰封整列列车的寒光，化作失控的白色洪流，轰然冲向虚空，如流星划破死寂星海。

冰霜巨龙愤怒地抬首，鳞片下霜雾翻卷，它的瞳孔死死盯住这渺小的挑战者。

巨熊却露出贤者般的微笑，低语仿佛在对整个星海说：

“丧失自我的野兽……就在森林之母的慈爱下安息吧。”

下一刻，一片领域骤然展开。

枯寂的列车外壳仿佛被绿意侵蚀，无数树影拔地而起，藤蔓破碎的金属，化作延绵无尽的树海。

藤蔓如铁索，猛然朝巨龙席卷。

——黑铁的列车，此刻化为了森林与龙的战场。

埃尔温的瞳孔中，倒映的并不是眼前咆哮的冰霜魔龙。

他所看见的，是二十年前，那片安静祥和的塔罗恩圣林。

圣林的空气清新得像初生的露水。树海浩荡，枝叶间流淌着晨曦。

几座观星高塔在森林深处拔地而起，白石筑就，镶嵌着符文，塔尖常年与群星对话。

那时的埃尔温，还只是个年轻的大德鲁伊。

他手中捧着刚刚得到的树徽，胸口澎湃着兴奋与骄傲。

他飞奔在林间，脚步与根须同频，直到来到一座高塔下方。

抬头，他的声音如风中嘹亮的笛声：

“塞蕾娅！塞蕾娅，快看，这是什么！”

塔尖的窗口，探出一个青涩的人类少女的身影。

她就是塞蕾娅——那时的观星学徒，正跟随导师托娅丽达修行。

少女先是诧异，随即眼眸盛满喜悦。

她看见埃尔温举起那枚大德鲁伊的树徽，象征森林与星辰的守护。

塞蕾娅笑声清脆，像星海下最轻快的铃音。

夜幕缓缓落下。

二人漫步在林间，塞蕾娅坐在埃尔温化身的巨熊背上，轻轻哼唱星海之歌。

歌声与风声交织，星辰在枝叶缝隙间闪烁。

当时的他们，以为这份美好可以永远恒定。

——可命运从不怜惜纯净的梦。

就在那一年，观星塔里，塞蕾娅的导师托娅丽达，面色惨白地放下了星盘。

星辰给出令人窒息的低语：

“七月的最后一场流星雨，会带来异星的宿主。

他将带着饥饿与疯狂，踏入这片世界。

那，是毁灭的初始。”

圣林的宁静，从那一刻起，已被悄然撕裂。

七月的最后一场流星雨，灿烂得仿佛天穹在燃烧。

可在塔罗恩圣林上空，那道最亮的光，却不是祝福。

——它坠落了。

星雨破开夜幕，轰然砸向圣泉所在的大地。

大地震裂，树木横倒，整个森林在一瞬间仿佛被撕开一口伤口。

裂口深处，走出一位异星宿主。

祂并非人形，祂的轮廓如虫如蛹，四肢诡异分节，体表覆盖着陌生的鳞壳，眼眸却冷漠而亘古。

圣林的高位者们齐聚：

大观星者托娅丽达，德鲁伊长老们，精灵弓手，森林守护者……

他们用尽所有仪式、箭矢与咒文，试图驱逐、封印、斩杀这个来自群星的异物。

可一切反抗，徒劳无功。

只见宿主抬起一只利爪，在圣泉之上插下巨卵。

那是前所未见的虫卵，脉动如心脏，散发着腐败与孳生的恶臭。

泉水涌动。

曾经滋养一切生命的圣泉，竟成了虫卵的孵化池。

无数孢子从卵体溢出，融入泉眼，化为一条条透明而丑陋的孽虫。

从那一夜起，塔罗恩圣林沦陷。

火焰燃烧在林海，树木倒塌，草枯死。

埃尔温亲眼看见，昔日的德鲁伊老师、长老，乃至与他并肩过的森林野兽们，纷纷倒下。

他们并没有死去，而是被虫卵孵化出的寄生体钻入体内。

他们的身体开始肿胀、腐化，枝条般的甲壳从皮肤钻出，眼睛翻白，咆哮着扑杀同族。

半虫半兽的魔物在火海中奔走，猎杀、感染、繁殖。

塔罗恩圣林，已不再是绿意盎然的母亲，而是恶虫的温床。

埃尔温跪在火光与腐液之间，几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