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却晚了。
楚军如虎狼一般,全线漫入了右营之中,未能及时弃营的魏军,被楚军死死贴住,被杀的是血流成河…
两万士卒死伤无数,逃回邺城者,不足半数。
当陈泰捧着孙礼的首级登上城楼,满脸悲愤的跪在曹操跟前时,左右魏国众臣无不倒吸凉气,惊惧满面。
“德达…孤该早些让你弃营,此乃孤之过也,孤之过也…”
曹操看着孙礼的首级,不禁眼中含泪,摇头自责起来。
这要放在十年前,孙礼在将星云集的曹魏武将集团中,根本连号都排不上去。
这样一个小角色,死了也就死了,曹操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可现在不一样了,孙礼早已晋升成了魏国的顶梁柱,不然他也不会把镇守右营的重任,交在孙礼身上。
这样一根顶梁柱,却因他的一时犹豫不决,白白葬送了性命!
曹操自然既是肉痛,又是懊悔自责。
众人看着孙礼首级,恍惚间看到了自己的结局,个个是瑟瑟发抖,后脊发凉。
“将德达厚葬了吧。”
曹操幽幽一声叹息,平伏下了心绪,拂手道:
“所有人随孤回王宫,共商接下来御敌之策吧。”
曹操苍凉的身躯,在许褚的搀扶下,黯然下了城楼。
曹冲,贾诩,张郃等诸都,皆是暗自叹息,默默的跟随下城。
曹丕也想跟着下城,却被司马懿拉住。
“二公子,稍后王宫里议事,我会向大王举荐你前往长安坐镇,都督雍凉诸军事,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司马懿压低声音道。
曹丕一愣,不解道:
“仲达,吾不明白,你为何要让我远离邺城,叫父王把我打发到关中?”
司马懿眉头深锁,沉声一叹:
“邺城乃国都,是为大魏中枢,不到万不得已,懿岂会让公子你离开?”
“只是现下这般局面,这个中枢保不保得住,乃至于整个冀州,河北能否保得住,皆是尚未可知。”
“若真到了那一步,雍凉就成了我大魏的根本,懿让二公子提前去坐镇,才好提前布局呀。”
曹丕身形一凛,蓦然明悟。
司马懿言下之意,这邺城怕是守不住了,乃至河北也将不保。
河北若失,曹操早晚要退往关中,将都城迁往长安。
他若提前去长安坐镇,就能笼络雍凉士人,在关中培植自己的势力,提前做布局。
“仲达啊,你既是认为邺城守不住,当初又何苦反对贾文和的方略?”
曹丕满腹困惑的反问,言语间颇有几分抱怨。
司马懿叹了口气,脸色苦涩道:
“冀州这膏腴之地,乃我大魏首要粮源兵源之地,又是懿等河北士人的根基所在,于公于私,懿岂能让大王轻弃?”
“可今日一战后,懿才发现,楚军不光是兵多将广,其战力之强悍已是远胜于我军。”
“这一败,令懿彻底清醒,对这邺城保卫战已不敢抱太大希望。”
“现下懿必须要做好两手准备,一方面要尽全力坚守邺城,一方面让二公子离开这是非之地,尽早往关中布局。”
“事到如今,我们必须要想好退路呀。”
曹丕眼中疑云尽散,明白了司马懿的苦衷,整个人沉默下来。
半晌后,曹丕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巴巴问道:
“仲达,难道这邺城就真的守不住,真就没有希望了吗?”
司马懿沉默片刻,叹道:
“懿不敢做任何保证,懿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吧。”
曹丕只能又是一叹。
于是二人私下定下计议,方才赶回了王宫。
魏王宫内。
曹操枯坐上位,神色黯然无力,询问众臣接下来该如何御敌。
司马懿如先前约定,当即向曹操进言,令曹丕前往长安坐镇,都督雍凉诸军事。
明面上的理由,乃是代替夏侯惇坐镇长安,调拨粮草兵马往潼关,做好夏侯惇的后盾。
暗地里的意思,则是提醒曹操,为将来河北不保,退守关中做好准备。
曹操自然听得懂司马懿的暗示,思虑再三后,便准了其所请,命曹丕持节前往长安,都督雍凉二州军事。
曹丕暗松了一口气,当即领命,匆匆忙忙逃离了邺城这是非之地。
“大王,臣以为刘备攻下我右营后,不出三日,必会再攻我左营。”
“左营若再一失,则我邺城便将被剪除左膀右臂,到时大耳贼就能凭借三十万大军的兵力优势,对我邺城完成四面合围。”
“若到了那一天,大王和我们十万将士,便皆要被大耳贼困于孤城之中!”
听到这里,曹操不由打了个冷战。
司马懿则一拱手,语气凝重道:
“那时臣等被围邺城倒无妨,无非是为大王死战而已,纵然为国战死也无所惧。”
“可大王乃我大魏之主,一旦被困于孤城之中,各州郡官吏将士得不到大王的诏令消息,必定会军心惶惶,民心瓦解。”
“那时大耳贼无需攻破邺城,只需一道檄文,各州郡必望风而降。”
“若真到那一步,万事皆休,大魏亡矣!”
曹操大惊失色,急是喝问道:
“仲达,那你说,孤当如何是好?”
司马懿稍稍平伏心绪,尔后正色道:
“臣以为,大王万不可再亲自坐镇邺城,以免身陷孤城,当速速撤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