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
“我的计策,明明天衣无缝,怎么可能为刘备识破?”
“这不可能,不可能~~”
曹冲此时已方寸大乱,口中是喃喃自语,不愿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若非刘备早已识破仓舒公子的计策,刘备的骑兵怎会那么及时的赶到延津,杀了郃一个措手不及?”
张郃生恐曹冲甩锅给他,忙又一番有理有据的推算反问。
曹冲语塞。
一旁的司马懿,此刻已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禁摇头一声暗叹。
这一叹,自然是为黎阳解围无望,为魏国前途命运暗淡而叹。
除此之外,司马懿更是心下暗自庆幸。
他庆幸当日自己没有一时冲动,亲口向曹操献计奇袭延津,而是诱导曹冲献计。
如此计策失利,这个锅,自然得由曹冲来替自己背。
司马懿眼珠转了一转,遂是苦着脸叹道:
“仓舒公子还不明白么,你又一次低估了那萧和的智计!”
“这必是他神机妙算,看穿了我军北退的真正意图,推算出仓舒公子你奇袭延津之策,令刘备提前派轻骑赶往延津。”
“楚军的五千铁骑,方才能及时赶到延津,大破我奇袭之兵!”
“仓舒公子你此计失算,我们不光是损兵折将,还丧失了解黎阳之围的最后希望啊~~”
司马懿顺水推舟,将所有的责任,将所有的锅,都扣在了曹冲头上。
没办法,既然黎阳救不了了,那就只有趁势落井下石曹冲。
也算是丧事喜办了。
曹冲身形一哆唆,嘴巴张开想要辩解,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是身形瑟瑟发抖,额头冷汗直滚,惭愧惶然的回过头来,颤巍巍看向了曹操。
曹操则从僵硬失神中清醒过来,猛的抬起头,目光如刀刃般射向曹冲。
那爆睁的血目中,已为深深的怨责填满。
“多少次了…这么多年,你因轻视那萧贼,失算了多少次?”
“为什么你就不长记性?”
“你告诉孤,现下这般局面,你让孤怎么办?”
曹冲拐杖敲击着地面,满腹失望怨愤的冲着儿子怒吼质问。
“父王,儿臣…儿臣……”
曹冲额边冷汗是刷刷直滚,羞愧慌张,却不知该如何面对曹操的质问。
“你,你——”
曹操还想要埋怨曹冲,话到嘴边憋了半天,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只是狠狠的甩了甩衣袖。
事已至此,再怪曹冲又有什么意义?
何况曹操也明白,以萧和的妖孽,曹冲这看似天衣无缝的一计,被识破也并非是毫无道理。
毕竟这么多年来,不光是曹冲,他麾下多少谋臣,多少神谋鬼策,不皆被萧和识破了?
凭什么这一次就能例外?
曹冲却是心凉透顶。
他自然知道,曹操那一甩衣袖,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对他彻底的失望。
从今日起,他将彻彻底底失去曹操的信任,又将回归到一个庶子该有的地位。
“你们都说吧,现在该怎么办?”
曹操有气无力的跌坐下来,无奈的目光,看向了众人。
“大王,仓舒公子计策既已失算,我军损兵折将不说,大耳贼方面定然也已有所防备,我们想再袭其侧后已无可能。”
“臣以为,到了这般地步,想要守住黎阳城已是希望渺茫。”
“既然如此,不如令骠骑将军率众弃城突围,或许还能失地存人,为大王保住骠骑将军这位国之柱石,保住两万宝贵的将士性命!”
司马懿不假思索的进言。
这一次,他没有再犹豫顾虑。
毕竟黎阳不保的锅已经由曹冲背了,他再献计放弃黎阳,已无任何风险可言。
自身既无风险,那么尽可能减少魏国的损失,就是头等大事了。
“大王,臣以为司马仲达所言极是。”
“黎阳失守已成定局,既如此,尽可能的减少损失,便不失为亡羊补牢。”
“臣以为,是时候令骠骑将军弃城突围了。”
贾诩这个时候也主动开口,附合了司马懿提议。
曹冲想要附合,话到嘴边,却又不敢开口,只得一声暗叹。
曹操则枯坐在王座上,眉头深锁,拳头紧握,眼中燃烧着深深的不甘。
黎阳有多重要,他不是不清楚。
黎阳失陷,对整个河北战局,乃至对魏国国运之影响,他也不是不清楚。
若非走投无路,他又怎甘心放弃。
只是,照现下这形势看来,确实已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了。
“仓舒——”
曹操埋怨的目光,再次瞪了曹冲一眼,显然心中已将黎阳失守的责任,全都怪怨在了自己这个所谓“神童”儿子身上。
“罢了,罢了,速速派死士突入黎阳,责令子孝弃城突围吧…”
纠结良久后,曹操最终是一声无奈长叹,不情愿的甩了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