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落地,风声止,刑部捕头心中一凛,额角隐有冷汗。
谢承钧转头望向楚宁,目光如铁:
“你渡的是雷劫,沾的是邪祟,却救的是百姓。”
“我谢承钧,不信这世道已坏到连一个拼命护人的人,都要被卸磨杀驴。”
“今日,你若被带走,我谢某人便将这武侯之印,一并交还。”
谢明璃望着父亲,眼中泪光涌动。
楚宁沉默片刻,终于轻轻点头。
“多谢武侯。”
谢承钧不言,拂袖而立,只如山中孤松,不动如山岳。
风中,他的战袍微微飘起,背后的玄冰战纹微光浮动,正是那无数战场与血战中,“大乾第一人屹立不倒”的烙印。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谁若动楚宁,便等于动谢承钧。
而动谢承钧,便是与大乾最后一柄“军魂之剑”为敌。
……
高台之上,寒风微起,旌旗如铁。
端王面色如沉水般冷凝。他目光幽深,注视着台下那一老一少并肩而立的身影,良久不语。
空气仿佛凝固,每一寸都布满了肃杀的寒意。
终于,他冷哼一声,语气阴沉:
“武侯既言需皇命……”
“那本王,还真有一道。”
言罢,长袖一挥,一道金边紫纹的圣旨由亲卫捧出,其上龙纹隐动,气机森寒。
“宣——天子诏令!”
传旨天监使者高声唱读,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肃威:
“今有邪祟横行,潜入大乾,祸乱疆土,破坏秩序,勾连劫力,乱天道根基。天道昭昭,律令森严。朕谕曰:凡此祸患,宁可错杀,绝不可留!”
“钦此!”
圣旨之音落地,全场震动。
“宁可错杀,绝不可留。”
这一句,宛如从九霄之上压下的一口铁棺,死死封住了楚宁的生路。
一时间,气氛肃杀至极,众人皆噤若寒蝉,目光在圣旨与楚宁之间来回游移。
谢明璃脸色苍白,嘴唇轻颤。
李敬安怒不可遏,自己虽不是大乾属臣,但是强行介入难免横生事端。
楚宁虽一身雷息均被端王阵法所吸,修为已为寻常普通人,但是身体经过天雷淬炼,一般武者根本伤不了他。
就在这沉寂如死的瞬间,谢承钧缓缓举起那枚玄青玉印,双手微颤,那不是畏惧,而是一种忍了太久的怒火,终于逼近临界的战栗。
他望向高台之上,望向那一纸圣旨,眼神冰寒如刃。
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
“陛下诏曰,‘宁可错杀,绝不可留’,呵……”
“好一句‘宁可错杀’,好一句‘绝不可留’。”
“我谢承钧征战北境十年,见过多少‘宁可错杀’下的枉死百姓?”
“见过多少‘绝不可留’的忠骨英魂,被活活埋进冰原雪谷,只因他们看得比朝堂远半步,说得比圣心重一句?”
他的目光锋利如霜,一字一句,缓缓吐出:
“我谢承钧,十七岁征北,二十镇关,三十七场战役无一败绩,镇守北境十年未归。”
“我信过天命。”
“信过皇恩。”
“如今我儿尸骨未寒,仅余一女。”
“可如今,我只信一点——”
“人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