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棠丫头也是一样,是您的侄孙女,不是您的孙女。于情于理,哪有喊侄孙女去伺候童生老爷他娘的。
您家顾枝儿呢?让她过来先伺候几日。我记得童生老爷已经定好了亲事,那就别等了,赶紧将儿媳妇娶进门,让儿媳妇伺候也就是了。”
说完这话,妇人转身回了屋。
外头太冷,她身上穿的单薄,可不能在外头挨冻!
顾老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也不太对,看到这情形的顾棠立马撒手。
“有话说话!可不许平白无故讹人!”
顾老爷子也察觉自个儿这是想犯病的征兆,心中慌乱起来。
他将拐杖换到左手,右手抖着伸到怀里,掏出一根手指粗细的竹筒,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子,随后塞到嘴里咽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的三叔公终于出声,将顾棠喊回来,让顾连山送老头子回去。
可不能在他们家门口出事,不然就是八张嘴也说不清。
顾连山没拒绝,走到老头子身边,问他要不要自个儿搀扶着走。
吃了药的顾老爷子已经缓了过来,但依旧还在气头上。
原想赌气说不用,可转念一想,这是机会,可以趁机与儿子缓和一下关系。
沉默了一会儿,他缓了缓语气:“双腿有些发软……”
明白了。
顾连山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扶着人往家走。
村道上的雪暂时无人清理,一脚踩上去,瞬间陷进去,雪的厚度能到小腿肚,非常不好走。
就这也没能拦住老头子来找他的心思,顾连山也是佩服!
“老二。”顾老爷子有些等不急,刚走没几步就开口说起来。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可我跟你娘都是地里刨食的,一年到头挣不了多少银子……”
顾连山非常不耐烦听他说这些,立马打断怼了回去。
“对!你说的对,你跟娘没银子,我挣的你们全拿走,我闺女儿子饿的嗷嗷叫你们说没吃的,转头就给顾连升扯布做新衣裳、新鞋子。
还有那束脩银子、科举保人银子、笔墨纸砚银子、吃喝玩乐的银子等,只要是顾连升开口,你们老两口就是富户,要什么给什么。
可转身面对我这一家子时,你们老两口又成了地里刨食的。你这是拿我当傻子耍?”
她闺女在家里搜刮出八十两银子!
这叫没银子?
顾连山原本不想计较,可偏生老头子就是喜欢在他面前卖惨。
这实属是在膈应他!
顾老爷子被怼的僵了脸,剩下的话也不用说了,再说便是火上浇油。
父子俩沉默着走了一会儿,眼看快到家了,父子俩的关系不但一点没缓和,反而更僵了。
顾老爷子想再试试,来硬的儿子不怕他、也不理他,只能尝试来软的,想让儿子帮帮家里。
可惜,顾连山似乎知道他的用意,不管他说什么,顾连山就咬着顾连升从小到大,费的各种银子说事。
从始至终顾连山只信一件事,那就是,银子在哪爱就在哪!
嘴上说的天乱坠也无用,他不瞎,能清楚的看见谁才是享福的那个。
顾老爷子对顾连山本就耐心不多,接二连三的被怼后,方才压制的火气又起来了,脸色漆黑,不再说话。
没多会儿,到了村尾顾家院门口。
顾连山也没进去,将人送到门口后,转身就走,一点儿都不想多留。
这一幕又气到了顾老爷子。
沉着脸回来的顾连山可不管老头子气不气,等回到院里,就看到三叔公领着儿子和闺女,蹲在盆前清洗芦菔。
看到祖孙三人,他脸上的神色缓了缓,心情也好了不少,挽起袖子走上前,将祖孙三个撵走,自个儿动手洗了起来。
盆里的水是温的,但天太冷,温水很快就会变成冷水。
顾棠觉得热水不够,让顾平安再去烧一锅出来,她自个儿则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往盆里时不时的加些热水进去。
三叔公上了年纪,不抗冻,起身回了屋,留父女俩在外面,一个干活,一个说话。
顾棠也没说别的,将回礼的事告诉她爹,之后又说制香卖香的事,问她爹这主意如何。
顾连山觉得不错,可以试试看。
“那成,先帮您将芦菔腌上,下晌咱们就开始?”
“成!”左右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跟闺女学门手艺。
上百斤的芦菔,在耗费两大锅热水后,终于清洗干净。
清洗干净的芦菔要先晾干,表面不能有水。
顾连山到东厢那边收拾出一间屋子,点了两个炉子,随后将芦菔摆在笸箩里,让它们在屋内慢慢烘干。
趁着这会子功夫,他将西耳房内空余的坛子全搬出来,用热水清洗干净,口朝下,将里面的水流尽,之后便放到一旁备用。
忙完这些,东厢那边的芦菔,表面上的水也都蒸发没了,可以切成条腌制了。
切条这活计全家都能敢,可惜家里只有两把刀,顾连山和三叔公接了这活计,说是怕姐弟俩伤到了手。
不用切芦菔,这不代表姐弟俩没活干,他们要把切好的芦菔条整齐的摆到坛子里。
先在坛子底部撒一层盐,然后在盐上面摆一层芦菔条,之后再撒一层盐,然后再接着摆芦菔条,再撒盐……
这里的人就是这么做腌菜的,非常简单粗暴,毫无技巧可言,也没有手艺高低,只要听一遍或是看一遍,就没有不会的。
吃的时候也简单,腌个十来天后,就可以捞起来吃了。
也不用水洗,捞出来可以直接吃,也可以切成更小的块,加点油炒着吃。
冯氏都是捞起来直接吃,只有给顾连升准备腌菜时,才会加油炒。
三叔公则是一直加油炒,他不喜直接吃,最好是加肉一起炒。
顾连山和顾平安也喜欢这个吃法。
只有顾棠,怎么做她都不喜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