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窗户透出晃动的光，有人在喊“把存折放箱子最底下”。

广场的扩音器在吼：“未感染者按顺序上车，拒绝检测者一律移送观察区！”

苏晚晴蹲在垃圾桶后面，望远镜里的士兵正用扫描仪扫过排队人群的手腕。

“那个穿格子衬衫的。”小铃指了指，“他老婆在抹眼泪。”

穿格子衬衫的男人被士兵拽出队伍，他的左臂有块硬币大的黑斑。

他老婆扑上去抓士兵的枪套，被另一个士兵推得撞在隔离栏上。

两个孩子抱着她的腿哭，声音盖过了扩音器。

“观察区在北边。”萧燃低声说，“我上周巡逻时去过，铁门后面是片荒地。”

苏晚晴把望远镜收进包里：“绕后巷。”

小巷的墙根堆着发臭的垃圾袋。萧燃的战术靴踢到个空酒瓶，“当啷”一声。

所有人都停住，直到确认没有脚步声跟过来，才继续往前。

林澈突然抽搐起来。萧燃差点没抱住他，林澈的蓝鳞擦过他的手背，留下道红印。

“有东西”林澈的眼睛蓝得发亮，“感染者.附近”

话音未落，垃圾堆后爬出三个黑影。他们的皮肤爬满黑纹，指甲长得像鹰爪，喉咙里发出类似生锈齿轮的声响。

“别正面冲突。”苏晚晴拽着小铃往巷口跑，“绕到下一条街！”

转过街角时，三辆军车正停在路中间。三个士兵押着个戴手铐的感染者，那感染者的黑纹已经爬到脸上，嘴角淌着黑血。

“躲。”陆昭指了指路边的废弃餐厅。

后厨的地板有块松动的木板。陆昭蹲下去一掀，底下是条泛着霉味的排水道：“通地铁。”

管道里的水没到脚踝，混着烂菜叶和碎玻璃。

萧燃弓着背走在最前面，林澈的头垂在他肩上，偶尔抬起手臂，指尖虚虚点向某个方向。

“左转。”萧燃说，“林澈的手在指左边。”

小铃凑过去看，林澈的手臂果然微微抬起，像根无意识的指针。

“他在带路。”她说，声音撞在潮湿的管壁上。

走了近一小时，管道尽头出现道生锈的铁梯。

萧燃先爬上去，伸手把林澈接上来。维修通道的墙皮大块剥落，露出里面的钢筋。

陆昭放下样本包，摸出医疗箱。林澈的鳞片已经覆盖到脖子，蓝得发暗。

“dna重组率47%。”他说，“但意识波还是人的模式。”

小铃在林澈身边坐下。她腕上的银色液体突然流动起来，顺着血管爬到指尖。

她试探着按在林澈额头上，银液像活了似的钻进他皮肤。

林澈的眉头松开了。监测仪的数值开始往下掉，鳞片的蓝光也没那么刺眼。

“你的血在中和变异因子。”陆昭盯着屏幕，“和之前水厂的情况一样。”

小铃没说话，盯着自己的手腕。林澈突然睁开眼，抓住苏晚晴的手：“编织者.时间观察者.他们要开时间门户”

话音未落，他又昏了过去。苏晚晴的玉镯在腕间发烫，警报声细得像蚊子叫。

“堡垒还有两小时路程。”陆昭把林澈扶起来，“地铁隧道相对安全，但.”

“走。”苏晚晴打断他，摸出战术手电照向隧道深处，“必须在玉镯警报结束前回去。”

地铁站的铁梯锈得厉害，萧燃背着林澈往上爬时，金属碎屑簌簌往下掉。

苏晚晴走在最后，手电筒光束扫过林澈后颈——蓝鳞已经漫到发根，在幽暗中泛着冷光。

“到了。”萧燃把林澈轻轻放在医疗舱的软垫上，战术服后背浸了大片汗渍。

张医生戴着橡胶手套，手持扫描仪在林澈身上移动，屏幕数字跳得飞快。

“生理结构改变52%。”张医生压着声音，“但脑波还是人类模式，这”他顿了顿，“我做了十年病毒研究，头回见这种情况。”

陆昭抱着从水厂带回来的样本箱冲进医疗区，金属搭扣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

他抽出一支装着蓝色液体的试管，对着顶灯看：“纳米级生物机械混合体，专为重写dna设计。”

他点开平板，显微图像投在墙上，“在水里能活72小时，通过饮水进入人体，慢慢改细胞结构。”

苏晚晴盯着监护舱里的林澈。他的睫毛偶尔颤动，像被风吹动的草叶。

“系统分析呢？”她问。

陆昭滑动平板，调出城市热力图：“1.7%人口接触过污染物，大概17万。”

他喉结动了动，“就算现在切断水源，这些人也”

“得找彻底解决的办法。”苏晚晴打断他，指尖抵着太阳穴，“光压症状没用。”

张医生摘下手套，指节敲了敲监护舱：“用林澈的变异研究防御机制？他的身体在主动保留意识，这是活样本。”陆昭把试管插回冰盒：“需要时间。”

傍晚的指挥中心，监控屏闪着红光。东边菜市场有人掀了隔离栏，穿迷彩服的士兵正用盾牌往里推；南边超市门口堆着烧了一半的纸箱，几个孩子缩在墙角啃冷馒头。

“军方动作快了。”陆昭调出新数据，“他们可能发现水厂的事了。焦土政策的时间表，我估计要提前。”

系统突然“滴”了一声。苏晚晴按了下控制台，能量读数弹出来——红色柱状图像根刺，扎得人眼睛疼。

“这不是普通活动。”她划动屏幕，“像大型装置在充能。”

陆昭凑近看曲线：“按这速度，36小时到临界点。”

苏晚晴调出地下结构图，激光笔点在老工业区下方：“能量源在这，300米深。

废弃矿井和旧防空洞，藏东西正好。”她想起水厂那个白裙女人说的“播种”，喉咙发紧。

深夜两点，医疗区警报响得刺耳。苏晚晴冲进病房时，林澈正攥着床单发抖，蓝鳞边缘泛着紫，像要烧起来。

“编织者.时间观察者.”林澈的声音像砂纸磨金属，“有协议。”

他眼球往上翻，眼白里浮着蓝斑，“编织者改生物，时间观察者控时间节点他们在地下开开”

“开什么？”苏晚晴抓着他手腕，玉镯烫得慌。

“门”林澈的手指突然攥紧她的手，力气大得惊人，“通未来.通过去.水源污染是第一步.接.接下来是时间”

话音未落，他重重倒回枕头。监护仪的脑波线扭成乱麻。

陆昭推着仪器冲进来，电极片贴在林澈太阳穴上：“他大脑在收信息流，像连了个大网络。”

小铃蹲在床边，指尖的银液顺着血管往上爬。

她把掌心按在林澈额头上，银液渗进皮肤，蓝鳞的光慢慢暗了。

“我能定期输血。”她声音轻，“之前在水厂试过，能稳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