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靴室酒馆
6月16號。
英格兰默西赛德郡利物浦安菲尔德路,靴室酒馆(the boot room)。
酒馆老板,老乔治非常嫻熟地勾兑著一杯杯酒。
老乔治是香克利时代的活化石了,不然他也不会將酒馆名字叫做“靴室酒馆”。
靴室这个词,对於利物浦死忠球迷,並不陌生。
甚至谈起这个,他们都会说,这才是利物浦足球真正发源的地方。
故事从利物浦永恆传奇香克利开始。
1959年1月15日,利物浦足总杯被业余球队伍斯特城淘汰。
10个月后,无计可施的菲尔·泰勒引咎辞职。
时势造英雄,一位伟大的苏格兰人跨越奔寧山脉从哈德斯菲尔德来到安菲尔德。
他就是比尔·香克利。
在香克利入主利物浦后,搬进了主教练办公室,而將更衣室走廊另一侧一间不起眼的旧屋留给了他的助手们——派斯利和贝內特。
这是一间方正的小屋,墙上掛满球员的训练球靴,空气中总瀰漫著皮革和泥土的气息,“靴室”由此得名。
最初这里连一张椅子都没有,唯一的座位是几个啤酒箱——那是另一位助理教练费根从当地业余队教练奥尔那儿弄来的。
奥尔常带队员来安菲尔德接受理疗,作为回报,他送来一箱箱啤酒堆在靴室角落。
插一句,在1977年奥尔当选利物浦市长。
从此,这间小屋有了別样的生机。
赛后常有客队教练被邀来喝一杯,俱乐部的老伙计们也爱聚在这里,就著酒劲復盘比赛。
但香克利很少踏足这里。
或许出於主教练的矜持,他將这片天地彻底留给了助手们。
谁知,啤酒箱上的閒谈渐渐变成了战术研討,掛满球靴的墙壁开始被战术草图占据。
人们经过走廊,总能听见“啪”的一声开啤酒声,夹杂著激烈的討论。
不知不觉间,靴室竟成了教练团队的中枢。
费根是第一个將每日训练要点认真记录在案的人。
渐渐地,所有人都养成了这个习惯——天气数据、伤病报告、球员状態,甚至鞋钉磨损对表现的影响都被悉数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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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某个球员训练中出现异常,教练组便翻阅积累成册的记录,寻找类似案例。
有时问题很简单:换双球鞋就能解决;有时则关乎战术调整或医疗干预。
就这样,在一罐罐啤酒和满墙球靴的见证下,利物浦开启了他们对足球细节的狂热追求。
这间小屋,最终成为了红军王朝最神秘的智慧摇篮。
开启了传奇的香克利时代!
如今的靴室的实体早已消散,但靴室的精神却留在了安菲尔德。
靴室不是一间房,而是一群人用百年时光筑成的信仰与纽带。
老乔治端著勾兑好的酒,送给一个个顾客。
这些顾客都是老顾客了,都是死忠利物浦球迷。
酒馆里人声鼎沸。
电视上正重播著盖奥在巴斯蒂亚的集锦,空气中瀰漫著啤酒和薯条的味道。
因为利物浦打破了队史纪录买下盖奥,这让所有人都惊嘆,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球员。
四十多岁的暴躁计程车司机,肖恩,猛灌了一口啤酒,把杯子砸在桌上,“沙特佬这7亿镑,芬威是扛不住了!行吧,有钱总比霍奇森时代强!但別把我们变成第二个切尔西!虽然他妈的,这钱看著是真解气!”
而他朋友,三十多岁的建筑工米克倒是兴奋地挥舞著手臂,差点打翻酒杯,“肖恩,不钱,你还想看著唐寧和乔·阿伦的『梦幻』连线吗?上个赛季我们排第7!第7!我们需要革命!看看这小孩!”
米克指著电视,“他的衝刺能让格伦·詹森看起来像在散步!想想看,苏亚雷斯,好吧儘管他刚咬了伊万诺维奇要被禁赛,但是等他回来,还有斯图里奇、再加上盖奥!这进攻线美如画!”
一旁的莉兹推了推眼镜,她是米克的妻子,中学老师,她说道,“米克,不要那么乐观,盖奥才18岁,30万周薪,从数学的角度上来说,这会让更衣室炸锅的。
杰拉德怎么想?
而且,別忘了他从法甲来,不是英超。
亚当·摩根也是青年才俊,但我们给他机会了吗?
我们是不是又在对一个孩子进行一场昂贵的赌博?
就像前两年的卡罗尔?”
另一边有人惊呼,“天啊,卡罗尔?!
莉兹老师,別提卡罗尔了!
乔·阿伦上个赛季场均丟球多少次?
唐寧的传中多少次飞到看台第二排?
我们需要的是盖奥这种爆点!他能自己创造空间,自己能得分!
罗杰斯的高压逼抢战术,就需要他这种前锋!苏亚雷斯可能被禁赛,我们需要他!”
老乔治听懂了他们的聊天,將一杯杯酒放到他们桌上后,说道,“孩子们,我经歷了香克利,经歷了海瑟尔,也经歷了霍奇森和狗血双雄,我要说的是,钱不是原罪,傲慢和愚蠢才是。”
他目光扫过电视屏幕上盖奥过人的画面。
“这小子有股狠劲,我在托雷斯刚来时见过,他拿30万周薪,只要他每场比赛都为胸前的鸟徽流尽最后一滴汗,能够为球队创造进球,我就认他这个自己人,因为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能改变比赛的人,不是又一个『勤勉』的亨德森!”
听到老乔治的话。
肖恩哼了一声,但语气缓和了些,“亨德森也不差,至少他跑动还是积极的,好吧,但愿你是对的,乔治。
但我告诉你,如果他在8月16號对斯托克城的英超首秀里,被肖克罗斯撞散架,或者被雨浇得找不到北,我会是第一个在电台热线里开骂的人!”
有人嘀咕著,“那也得他能上场,万一罗杰斯不用他呢?听说罗杰斯对於球队塞进来这样一个不回防的球员,心情很不爽,或许他感觉到自己的威严被冒犯了。”
米克大笑著接话,他用力拍肖恩的后背,“你们会闭嘴的,肖恩!我赌他首秀就能进球!为了新老板!为了盖奥!为了他妈的再也不看唐寧传中变成打飞机!乾杯!”
眾人大笑著举起品脱杯碰撞,酒沫飞溅。
“ynwa!”
莉兹也笑著摇摇头,举起了杯,“好吧,你们这些乐观的疯子。”
老乔治回到吧檯,用布缓缓擦拭著台面。
目光却仿佛穿透了氤氳的酒气,望见了遥远时光里的沉沉浮浮。
他嘴角掛著一丝复杂的笑意,那是在漫长岁月里沉淀下来的掺杂著骄傲与痛楚的神情。
他是看著香克利带著红军铁骑踏平英格兰的人,也是眼睁睁见证球队从欧洲之巔骤然坠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