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的灵魂去“请求”它们停下来。”
罗恩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开始了这场看似简单却极其艰难的尝试。
起初,他习惯性地想要调动怀表的力量。
但艾瑞卡的意志如无形锁般束缚著那件遗物,让他完全无法藉助外力。
他只能依靠自己。
第一次尝试,罗恩试图用精神力去“包裹”那滴下坠的水珠。
他的意识如丝线般延伸而出,小心翼翼地触碰著水珠的表面。
然而,那滴看似脆弱的水珠却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的精神屏障,继续它的坠落轨跡。
就像试图用蛛网去捕捉流星。
“你的意志太分散了。”
艾瑞卡的点评如刀锋般尖锐:
“像一团鬆散的,毫无焦点。
这样下去,就算给你一千年,也碰不到时间的边角。”
第二次,罗恩试图將所有精神力凝聚成一个点,如针尖般刺向水珠的核心。
但这种粗暴的接触方式,只让水珠的下坠轨跡產生了微不可察的颤抖,隨即又恢復了原有的路径。
“你在『命令』时间,而非『理解』它。”
艾瑞卡冷笑一声:
“时间不是你的奴隶,它不会听从蠢货的粗暴指令。”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每一次失败,都让罗恩的精神力消耗巨大,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在沙盘这个特殊空间中,精神力的损耗比现实世界更加直接和残酷。
每一次尝试,都像是在用灵魂去触碰炽热的烙铁。
但就在他即將放弃的时候,【深层迴响】的特性开始发挥作用。
这个进阶特性,让他能够更好的“聆听”物质中蕴含的歷史信息。
罗恩突然意识到,也许他不需要去“控制”那滴水珠。
也许,他只需要去“理解”它。
想到这里,他不再试图用意志去束缚或推动水珠。
相反,他让自己的意识变得如水般柔和。
轻抚过水珠的表面,试图去感知它內部那些微观时间粒子的“情绪”和“渴望”。
【智识三角】的增幅,在这一刻达到了新的深度。
他仿佛看到了水珠內部无数个微小的时空节点,每一个都在按照某种古老的韵律震颤著。
它们不是冰冷的物理粒子,更像是拥有生命的音符,在演奏著一首关於“流逝”的交响曲。
罗恩开始尝试与这些“音符”產生共鸣。
他用自己的精神频率去匹配它们的震动,像一位指挥家试图与乐团建立默契。
一开始,这种尝试同样以失败告终。
时间粒子的震动频率极其不规律,但作为歷史学者,他对“时间”的理解不同於普通巫师。
在他的认知中,时间从来都不是抽象的概念。
每一个时刻都是歷史的一页,每一个时间粒子都承载著存在的意义。
接下来的尝试,罗恩不再把水珠视为一个“物体”,而是把它当作一个“故事”。
一个关於水分子从蒸发到凝结,从高空到低空,从存在到消散的完整敘事。
这一次,奇蹟发生了。
那滴下坠的水珠,在即將触碰到沙盘底部的瞬间,出现了一丝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迟滯。
仅仅是千分之一秒的停顿,就像乐曲中一个极短的休止符。
但就是这个微不足道的变化,让艾瑞卡第一次露出了极淡的笑意。
“还算不错。”
她点了点头,声音中的严厉稍微缓解:
“你的『歷史学者”底子,让你省去了至少五十年的基础训练。
大多数人在第一次接触时间操控时,连感知到时间粒子都做不到。”
艾瑞卡抬起水晶权杖,轻轻一点。
那滴水珠便静止在半空中,如琥珀中的昆虫般一动不动:
“用自己的意志去触摸时间本身,这是成为『时间守卫”的第一步,也是最基础的一步。”
“但这,仅仅是第一把“钥匙”。”
她的目光转向罗恩腰间的银色怀表:
“这件传承之器”
声音中的温度骤降:
“也算是我亲手缔造的『囚笼』与『墓碑”。』
艾瑞卡缓缓举起权杖,星海中开始浮现出一幅幅令人心悸的画面:
时间长河中,无数挣拧的猎犬身影在虚空中廝杀。
“当年,我以自己为诱饵,深入时间长河。”
艾瑞卡的声音如来自地狱的低语:
“在那里,我屠杀了时间猎犬族群的王,以及魔下所有最精锐的『护卫”。”
画面切换到最终的战场。
女巫独自一人,站在无数猎犬尸体构成的山峰之上。
“我將它们的哀豪、怨恨,以及完整的时间核心,一同锻造成了这枚怀表。”
她伸出手指向罗恩腰间的遗物:
“它既是我最强大的武器,也让我对那个族群形成了震,应该让你也占到了不少便宜吧。”
星海中的幻象逐渐消散,但那种血腥的气息依然瀰漫不散。
艾瑞卡的傲慢中,开始夹杂一缕悵惘:
“第二把『钥匙”——”
她停顿了很久,仿佛在回忆什么痛苦的往事:
“.-其实就是去拥有一支能在时间长河中,为你巡逻和放哨的军团。”
“时间之河太过浩瀚,支流暗流数不胜数,纪元更替如潮起潮落。
仅凭一人之力,永远无法照看周全。”
她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能看透无数个平行时空:
“一名真正的『时光守卫』,必须拥有一个绝对臣服於自己的、与时间长河深度绑定的族群。
它们是你意志的延伸,是你遍布於所有纪元的『眼睛”和『耳朵”。”
艾瑞卡看了一眼罗恩怀中那枚封印著卡洛斯智慧的怀表,意有所指地说道:
“我当时因为一些—选择问题,最终走向了將猎犬们几乎屠杀殆尽的极端道路。”
她的声音中带著自省:
“而你,似乎已经有了一个甚至更多的不错『起点”。
现在这头聪明的猎犬,虽然被迫臣服,但保留了完整的智慧与人格。”
“选择权在你手中,年轻的巫师。”
艾瑞卡的投影开始变得透明,显然维持这种状態消耗巨大:
“是將它也变成墓碑上的一块砖,重复我当年的错误——”
“还是將它培育成你魔下第一条真正的“牧羊犬”,开创一条全新的道路。”
她的形象越来越淡,声音也变得遥远:
“记住,下次想要召唤我时,你需要猎取到足够的时间能量作为『学费”。
我的知识不免费,我的时间更加珍贵。”
“等你真正掌握了这两把『钥匙”,我会告诉你第三把的秘密。
那时候,你才有资格知道『时间守卫”的真正使命。”
艾瑞卡的投影即將完全消散,但在最后一刻,她留下了一句充满深意的话:
“另外,小心那些『异常捕手』,它们最近似乎越来越活跃了。”
话音落下,艾瑞卡的身影如晨雾般彻底消散。
罗恩还来不及问出心中的疑问,就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实验室中。
银色怀表静静躺在桌面上,表面的能量波动已经完全平池。
但罗恩能感觉到,自己已经发生了某种根本性的改变。
他的意识深处,仿佛多了一个全新的“感官?
一种能够直接感知时间流速变化、时空结构稳定性,以及歷史走躁偏差度的神秘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