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吕良思索间，关石终于来了。
等了片刻后，关石终于来了。
这位东北出马仙家族族长，虽然一头银发，但精神矍铄。
她身材不高，微胖，耳朵上带着两个金色大耳环，银发烫了个洋气富态的梨卷。
“全性吕良，见过关前辈。”
吕良客气地拱手行礼道。
旁边，王也和张璇也微微拱手，但都没有自我介绍。
关石意识到今日的主角便是吕良。
她抬眼看了吕良一眼，示意吕良三人在对面的椅子上入座。
而后，她从一旁拿起烟斗，一边往里面塞烟丝，一边缓缓说道：
“呵，没想到吕慈这个暴脾气还能生出这么个沉得住气的曾孙子，歹竹出好笋啊。”
听着这，吕良笑了笑。
这位神婆的嘴果然名不虚传啊。
关石点燃烟丝，抽了一口，斜瞥着吕良：
“上次就是你害得我大老远往京市跑一趟吧。”
“呵，那次闹得倒是挺大，光是十佬会便往秦岭去了五个人，结果连个人影都没找到，简直是个笑话啊。”
说到这里，关石斜撇了一眼吕良，语气不善道：
“那次你对那群家伙避而不见，今天却主动找上门来，怎么？你这是觉得咱们出马仙好欺负？”
“前辈这说的哪里话，绝对没有的事。”
吕良闻言连忙摆手，同时目光扫过神案。
“从进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
“或许，拘灵遣将对于出马仙的确有压制作用，但在此处，我在前辈手下未必能讨得了好。”
“哼！知道就好。”关石拿起烟斗敲了敲，抬眼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今日来，是想请教有关凉山大觋的事。”
“凉山大觋？呵，你咋不直接去问风家那小子？”
“上次在十佬会，我看他挺维护你啊。”
吕良闻言笑了笑，“我听高负责人说，风家这些年一直在津市，早就脱离了凉山，对当年的很多事未必了解。”
“倒是前辈您，是东北出马仙家族的族长，德高望重，经历过异人界许多大事，对凉山大觋一脉十分熟悉。”
关石咬住烟嘴，慢悠悠地吸了一口：
“呵，这话说得倒是有几分中听。”
“说起对凉山大觋的了解，我们出马仙的确是当仁不让的。”
“风天养那家伙，当年我也见过，长得挺俊的一个小白脸嘛。”
“出马仙家族的弟子，称为弟马，凉山大觋那边的，则称为毕摩。”
“呵！当年他们可是被我们压着呢，现在倒是来我面上耀武扬威来了。”
说到此处，关石的脸上闪过一丝嫌弃。
“他们喜欢收集精灵，驱灵……呵，也不想想，能被普通毕摩驱使的灵，能力能有多强啊，根本就是贪多嚼不烂。”
“不像我们出马仙，供奉的都是仙家，个个神通非凡。”
“仙家无身难渡世，借窍传法积功德，我们出马仙世代供养仙家，换得在关键时刻的仙家庇佑，这才是正道！”
“不像凉山大觋那群人，以前，他们是以祖灵为祀，后来，就变成什么灵体都想收集。”
“尤其是有些心术不正的，和野茅山那群狗崽子有什么区别。”
“他们居然还好意思说什么自己是‘天授神职’，说我们出马仙是‘五仙野道’，他们懂个屁！”
关石越说越激动，手都跟着比划起来，手里的烟斗挥得虎虎生风。
“前辈，那你觉得凉山大觋的缺陷应该如何克服？”吕良问道。
“这我哪里知道。”关石嗤笑了一声，“我才懒得研究他们那些东西呢。”
“要我说啊，他们那功法就不咋的，也就他们那个圣物，让人觉得有些麻烦。”
“那个铃，居然能……哼！简直没道理！”
听到“圣物”两字，吕良的眼睛蓦地一亮，他顺着话茬问道：
“前辈，听说出马仙家族也有十分厉害的圣物，不知今日能否有幸一见？”
“你想看请神香？”
“是啊。”吕良坦然地应道。
关石拿着烟斗的手一顿，目光紧盯着吕良，身子微微前倾，眼睛里全是审视。
就在吕良以为关石要暴起打人的时候。
关石缓缓地抬起手，朝神案下方，蒲团旁边指去。
“诺，请神香就在那里。”
吕良的目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里蒲团旁边摆放着一个圆形竹筒，竹筒里插着黄褐色的线香。
那些线香看上去似乎是由某种树皮制成，混合着少量的油脂，有几十根之多。
“这些都是请神香？”
吕良眼睛睁大，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抬头看向关石，忍不住出声问道：
“前辈，你在开玩笑吧？请神香，不是出马仙家族的圣物么？”
“是啊。”关石将烟斗在桌上敲了敲，“谁说圣物只能有一件。”
听到这句话，吕良三人顿时傻了眼。
这情况，和想象中不一样啊。
圣物，必定各个门派中传承已久，极为宝贵之物。
而且，之前吕良接触过的几个门派圣物，的确都只有一个。
看着吕良三人的惊讶表情，关石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缓缓说道：“圣物，的确是各派珍稀的传承之物。”
“不过，请神香之所以是请神香，不在于‘香”，而在于“请神”……”
“若是香烛，按照秘法制造，要多少要多少，但要以‘神’力滋养，却难了。”
“所以，这东西我便是给你，你也无用。”
关石此言一出，王也和张璇的脸上都露出一丝失望。
吕良却眼睛一亮。
以“神”力滋养，这一点他的确做不到，但全性有人可以啊。
夏柳青的神格面具就可以请神上身。
思及此处，吕良朝关石露出真诚的笑容：“反正无用，不如前辈你就给我几根。”
听到这句话，关石吐出一口烟雾，目光打量着吕良，似笑非笑地说道：
“如果我不给你，你今晚大概会来偷吧。”
“事先知会过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吕良笑了笑，表情淡定地说道。
关石闻言一噎，差点被烟呛到，她与吕良对视了一会，嗤笑道：
“呵，果然是全性，只要能达到目的，手段真是不挑啊。”
“前辈过奖了。”吕良依旧笑得从容。
关石再次一噎，片刻后，她摆了摆手。
“罢了，便给你三根吧，省得你大晚上还来扰仙家安宁。”
“多谢前辈。”
吕良拱了拱手，起身从竹筒里拿了三根请神香，收进了噬囊。
不等吕良坐回原位，关石再次朝外摆了摆手。
“行啦，你们该问的也问了，想讨的东西也讨了，就别在这里惹我这个老太婆烦心了，我可不想再被叫去参加那些无聊会议。”
“走，走，走！”
吕良三人起身告辞。
邓有福兄弟俩紧紧跟着吕良三人，一直把三人送出老远，才转身回返。
……
堂口内。
等在吕良一行离开后，关石来到堂口正中的神龛前，在蒲团上跪坐。
紧接着，她从竹筒里拿出了四根香，点燃，同时嘴里念念有声：
“一柱香请胡，二柱香唤黄，三柱白柳灰，四柱悲王降……”
请神香燃起白色的烟，袅袅升起。
关石抬眼看向那团烟雾，脸上的表情凝重，问道：
“刚才，您看到了么？”
下一瞬，她的声音变得低沉浑厚，和之前截然不同。
这道声音缓缓地回答道：
“对，没错，他就是那个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