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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川守在老郑头床边,一下午换了五名医师,王府里任职的太医也来了两个,七个人研究出来的方子,熬好的药给老郑头灌了下去,老郑头依旧坚持高温不退,偶尔胡言乱语喊叫。
几位医师跑了仨,贾川是觉着既然不想医,留着也无用,便没有命人阻拦。
剩下的俩好歹等了两个时辰才离开的,只剩下王府来的两位太医,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得。
贾川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宗旨,给老郑头进行了物理降温,贾川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再这么烧下去了。
王府中藏有烈酒,被贾川要了来,等的时候,贾川和高云天,顺子给老郑头用温水浑身擦拭了一遍,尤其是皮肤褶皱的地方,陈默负责给老郑头灌温水,一小会儿便要灌两勺,等王府的烈酒到了,贾川嘱咐擦拭脚底、腹股沟、腋下……
屋中浓烈的酒味熏得贾川直犯迷糊,在他用力用酒擦拭老郑头腋下的时候,他仿佛看到老郑头睁开了眼。
“来一口。”
老郑头醒了。
……
也不知是中药最终起效,还是贾川胡乱操作一通有了效果,亦或者是老郑头为了一口酒努力的调动起身体里的免疫系统,总之,老郑头在说完来一口,陈默赶紧给送了好几口温水后,老郑头满意的又闭上了眼。
之后高热慢慢退了下来。
贾川让其他人都去休息了,他守前半夜,顺子守后半夜,两位太医被陆百户带去安顿,在老郑头没有彻底好之前,他们俩是回不了王府的。
贾川守着老郑头,屋内只点了一盏油灯,昏暗得让贾川忍不住想起上一世见过的几个现场,现场并不可怕,至少对他来说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吓唬自己的举动,比如正认真思考时突然的手机铃声……
昏暗容易滋生恐惧。
贾川直了直腰身,摸了摸老郑头的额头,这一晚只要不再烧起来便算是闯过这一关了,贾川长出一口气,刚要趴在床边眯一会儿,便听到门口有轻微的响动,他定格在向前趴的动作上。
贾川竖着耳朵想要分辨是什么动静,便感觉一个人影站在自己身后,他一动不敢动,看着墙上的影子,额头冒出一层细汗,他突然想到老郑头被吓到的场景,按照他对老郑头的了解,当时会跟他现在一样,吓出一身汗而后一动不动,再过一会儿理应便能反应过来,吓到是肯定吓到了,但不会这么严重,除非……
贾川猛地转头,把陈默吓了一跳,低声叫道:“你有毛病突然回头?!”
“谁让你站我身后的?”
“我看你像是想要眯一会,正琢磨着还要不要惊动你,你便突然转头。”陈默气哼哼的坐到床边。
“你不歇息,跑来作甚?”
“我是歇下了,可怎么也想不明白,你为了他,值当这么做吗?你对外说他是锦衣卫的,可有刘指挥使或者徐佥事的允诺?”
贾川耸了耸肩说:“皇上允我便宜行事。”
“皇上是这么说了,可,可你总要给刘指挥使些面子,不论你来日在哪个衙门口,或是封了什么爵位,与锦衣卫……”
“你的意思是我应该考虑到刘指挥使心里舒不舒坦,不该为老郑头出这个头?”
陈默瞅了瞅沉睡的老郑头。
贾川说:“你今日见到他被吓着,并没有发脾气,而是带着他们直接回来了,先帝继位后便对锦衣卫管束严格起来,皇上更是千般嘱咐不可再如永乐朝那般横着走,你们确有收敛,但其他人怕是没那么容易忘了曾经的锦衣卫是何等模样,对你们的怕刻在骨头里。”
“你想说……我今日应该在王府为老郑头做点什么?唉,你不懂,我们也要分人,分事儿,汝南王确实只是个虚衔,但也占着一个郡王位。”
“你们几个跟着我在乐安……在我眼中,不论品级,你们都是一样的,在小庙里,我见高云天跟着徐佥来了,第一个想的便是你,那是件好事,但凡参与的人都会有好处,我虽没有为官的经验,也不能说没有,实习也得算工龄,加一块也有些日子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我多少懂一些,你给我送来的那个包袱只是一部分,等他们全部挖完了,我那位好大哥还会再给我送。”
陈默愣了一下,他一直觉着贾川的脑袋跟别人的不同,是专门长出来应对案情和突发事件的,但官场上那些事,贾川未必懂,需要他从旁提点一下,就像今日这事儿,贾川当时提出老郑头进锦衣卫的时候,他没有当场反驳,想的便是找机会提醒一下,涉及到锦衣卫的事,贾川还是不要擅自做主的好,这次不算什么大事,但他怕贾川习惯了,之后不论大事小事都这般行事,那便是麻烦了。
可贾川的话让陈默觉着好像担心是多余的,贾川像是都挺明白的。
贾川见陈默看着自己没说话,便又继续说道:“我知你一直看不上老郑头和顺子,我也从没勉强你,他们俩对我很重要,我自己记住这一点就行了,他敢如此戏弄老郑头,我怎会放过他?!”
陈默皱了皱眉,说:“这事儿你最好想仔细些,总要寻个……”
“老郑头一辈子见的最多的便是死尸,我也是关心则乱,今日这事儿若是换做顺子,现下这般模样说得通,可老郑头……他一眼看下去,不用查验便能先有所察觉,心里有了提防,再想将他吓成这副模样……难!”贾川摇了摇头。
陈默想了想问:“你是说老郑头还看到了什么?不止是死人睁眼?”
“至少不是随便一睁眼便能将他吓成这个样子。”
“我看到一张脸……”
贾川和陈默都吓了一跳,同时看向老郑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