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疑心疑鬼时,窦恶清开口了。
“你可以走了。”
“不能让他走!”
李思芩与圣龟魔皇有深仇大恨,如今正该是报仇的大好时机,自然不想放过。
在圣龟魔皇夺舍过程中,她就想发动突然袭击,但被央漾本尊和分身死死盯着,没有动手的机会。
“思芩仙子,何必执着过去的恩怨,长生才是咱最终追求,千万不要本末倒置了。”
窦恶清意味深长地对李思芩说。
他这一开口,令李思芩当即明白自己的处境。
说起来,她与窦恶清他们也是敌对,若是再次开战,她必定还得吃大亏。
原本,她就应该降低自己的存在,然后悄无声息地溜走。
“告辞!”
正当李思芩被窦恶清的话陷入深思,已是饕餮龙龟兽形态的圣龟魔皇破空而去,留下“告辞”两个字好似要讽刺窦恶清的“算计”。
其实,圣龟魔皇不清楚,窦恶清在饕餮嘉魔身上除了饕餮龙龟兽的御兽契约外,真正的杀手锏是郭嘉神魂中的魔奴印。
修士夺舍灵兽与人夺舍人不同,需要吞噬灵兽的神魂,从而把自己的神魂伪装成兽魂。
由此,圣龟魔皇必定会继承郭嘉神魂中的魔奴印,只是现在对方尚未发现。
等他发现以后,以及来不及了。
窦恶清表现得云淡风轻,就是因为他再次布局,把圣龟魔皇当自己的暗棋,将来必定用得上。
圣龟魔凰的“告辞”提醒了陆思芩。
只见她不动声色想远离央漾几人的包围圈。
央漾本尊想阻止,再次受到窦恶清的阻拦。
她急忙问:
“为什么?”
“她已经是自己人了,来去自由。我们需要她的时候,喊她过来就好了。”
窦恶清云淡风轻地回道。
他这话既说给央漾听,也是有意让陆思芩生疑。
陆思芩不仅生疑,还气恼自己的清白被窦恶清夺走一事。
“自己人?你小子也就只配做我的面首!”
李思芩怒目盯着窦恶清说。
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会那么容易被窦恶清激怒。
修为到了她这等境界,又是走的魔道,什么清白之论本不会放在她的眼里,大不了就是把窦恶清灭杀了事。
“之前可是我胜了你。若是你能胜我,我做你面首又何妨!”
窦恶清有意说起合体时,让李思芩偶然达到了双修极致,使她想起被窦恶清侵犯的不堪记忆。
李思芩觉得窦恶清身上透着古怪,现在己方又奈何不了他,再继续言语交锋的话,徒劳无功。
她不再说一句话,立即瞬移离开这里。
原本以为窦恶清之前假装让她离开,等真能瞬移离开,更令她心中生疑。
李思芩的离开,央漾虽然好奇窦恶清有什么布置,但此时不是询问的时候。
有一个圣龟魔皇铤而走险,就会有更多大胆妄为之辈。
若是这些人联合起来,对还魔教就是一个大灾难。
他们现在需要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于是,一行人又传送回了海魔归墟魔渊教总坛。
他们刚走,三道渡劫巅峰强者赶到双修大典会场。
若迟一步,他们想通过传送离开都难。
就此,无量功德珠再次现世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魔道。
在当今魔道大变时期,无量功德珠堪比成仙路上的一张预定船票,化魔仙丹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这消息传到归墟魔渊,央漾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海……海哥,无量功德珠在你这里?”
央漾由无量功德珠想到宽海,对窦恶清是宽海活出的二世身的想法更加确定了。
“二世身”,乃是修仙界中修士以生死为棋、逆天改命的禁忌之法。
或于绝境中兵解肉身,元神裹挟毕生修为遁入轮回,如金蝉脱壳,留下一具空壳瞒天过海;
或因寿元枯竭,以秘法将道果凝为“轮回种”,藏于血脉、法器乃至天地灵物之中,待转世之身觉醒时重燃道火。
然天道无情,转世者必承因果反噬——记忆支离破碎如风中残烛,昔日仇敌化作心魔劫火,更需以今世重修弥补前世道基裂痕。
偶有大气运者,得前世本命法宝共鸣指引,或于濒死之际窥见轮回真意,方知这场跨越生死的博弈,不过是仙路上又一重劫难的开始。
在央漾看来,宽海拥有无量功德珠如此神物,即便在当初被围攻得濒临身死,但想要修炼“二世身”不难。
如今,无量功德珠有九成可能在窦恶清身上,那么,他是宽海的‘二世生’的可能性也高达八成。
窦恶清听到她这声“海哥”,心头一震,好似自己真的就是宽海。
毕竟,他确实融合了一部分宽海的神魂碎片,更是融合了宽海许多的记忆。
但他仍保留着一丝清明,下意识脱口而出:
“师娘,您叫我什么?”
“海哥,事到如今,你还要瞒我吗?这一定是你修炼出的二世身。”
窦恶清脑海中如电光疾闪,隐约猜到了状况。
“倘若我真是宽海,整个海魔教便是我的!若我真是宽海,师娘……自然也是我的!如此一来,救出苏慕婉的胜算便大增……”
万千念头在他心中瞬间贯通。
只见窦恶清心念微动,一袭以凡人蚕丝织就的轻纱蓦地浮现于他掌心。
纱上仿佛还缭绕着央漾独有的幽香——那是一种清冷如梅、却又缠绵如夜雾的气息。
面纱一角绣有一个漾字,代表此物的来历。
这个字在正面是央,背面却成了漾。
原本这般凡俗之物,纵是修士施以秘法,也难保数千年不损。
可这方轻纱,乃央漾当年赠予宽海的定情信物,竟存世几十万年依旧如新。
它早已不是凡物,如今已是七阶灵宝。只因宽海自修行之初,便如温养本命法器般,以心神精元反复淬炼,使它一步步蜕凡入灵。
待他修至化身境界,更不惜以自身灵力本源持续滋养,使这轻纱蕴生出器魂灵性。
修行初期的宽海,的确是个痴情种。
也因此,一件本该随风而逝的凡物,竟穿越数万年时光,依旧完好如初。
窦恶清并未直言这面纱是从某位女修手中得来的战利品——方才宽海残魂悸动之际,此物自识海浮现,他立刻明白,这定是宽海与央漾之间的信物。
轻纱一出,央漾眼中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消散,她已确信眼前之人就是宽海。
窦恶清趁势再运玄功,一道【千变万化】神通覆体,他瞬间化作宽海青年时的模样:
清俊眉目间带着几分不羁,唇角笑意一如往昔,正是当年他与央漾分别多年后再度重逢时的容颜。
那副样貌,她深信世间再无第三人能知、能见。
再忍不住,她泪眼朦胧,一声哽咽,整个人扑入他怀中,肩头微微颤动。
窦恶清见央漾情动,知道时机已至。
他心念电转,自那纷杂的记忆深处,掬起一捧宽海最惯常的、带着几分痞气的温柔。
他并未迟疑,双臂自然环拢,一手轻抚上她腰侧,另一手则如记忆碎片里那般,指尖带着试探与怀念,悄然滑向她的下颌,拇指极轻地摩挲着她的耳垂。
那细微而熟悉的触感,让央漾身体猛地一颤,似是久远的记忆被瞬间激活。
她几乎是本能地抬手,温热掌心覆上他不安分的手背,并非用力推开,而是将其轻轻按住,贴在自己颊边。
她抬眼望他,眸中水光潋滟,似有千言万语。
“你…这习惯,还是没改…你知道我那处不是随意能碰……“
话音未落,所有未尽之语已被他封缄。
窦恶清俯身,精准地攫取了她的唇。
这不是掠夺,而是精准无比的复刻﹣﹣是宽海当年历经离别、再度拥她入怀时,那种带着无尽思念、些许忏悔,以及失而复得狂喜的深吻。
气息交融,温度与力度,甚至连那片刻的停顿与再次深入的节奏,都与尘封的记忆丝毫无差。
刹那间,时光倒流,昨日重现。
央漾脑中一片空白,唯有那熟悉到刻入灵魂。
窦恶清一点也不怀疑,若是他此刻想要了央漾,她也不会有一丝的拒绝。
窦恶清与央漾仿佛忘却了周遭一切,骤然相拥深吻。
那不再仅是师徒间的敬重,而是跨越了岁月与身份的热烈纠缠。
央漾的手指深深陷入他的衣袍,而他抚过她的长发,两人之间弥漫着几乎可触的渴望与执念。
这突如其来、毫无遮掩的亲昵,让在场诸女一时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她们眼中,窦恶清是弟子,央漾是师娘——这一重关系本是清清楚楚、绝不容逾越的。
而此刻所见,却彻底颠覆了她们的认知。
汉唐仙朝出身的刘淑凰见此,面容倏地冷峻,凤眸微眯,唇角紧抿。
她虽然也与众女和窦恶清坦诚相见过,但她们属于平辈,身为一代国母,看惯礼法规矩,此时只觉得荒唐刺目,不由得侧过脸去,袖中手指微微攥紧。
幽影月与屠芊芊等人正因为渡劫未全、仍处于合体状态,身影交错闪烁,情态格外诡异——同一具身体上,一时浮现幽影月清冷错愕的神情,一时又转为屠芊芊野性不解的眉眼,声音也断断续续,似惊似怒,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叶娜侍下意识走近半步,眼中写满好奇;水仙蓉则蹙眉不语,目光复杂地垂下。
炎魅儿却哼了一声,她本就性情如火,此刻虽也吃惊,却更显露出几分看戏的玩味,红衣下的姿态依旧飒然独立。
虞怜心微微张口,似想说什么,终究未能成言。
苏白卿语刚经历破境,神思尚且清明,她与刘淑凰、炎魅儿一样已脱离合体,此时独身而立,面容静默如深潭,唯目光深处掠过一丝波澜。
梦琉璃轻轻“啊”了一声便掩住唇,灵动的双眼睁得极大,满是懵懂与羞涩。
她与央漾也属于师徒关系。
原本自己就与窦恶清算是道侣关系,如今师尊与师弟这一幕,让她感到几分羞涩,完全不像是一个大乘魔修。
而骨幽篱则如被无形之力定在原地,幽深的瞳孔微微收缩,沉默之中似有无尽思绪翻涌。
谁都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有那二人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仿佛时间、身份、旁人,皆可抛却。
最后还是央漾的分身看不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