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山口只是觉得领导都是最好的演员,他们能在不同的场合戴上合适的面具,不太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
谁是麦克阿瑟?4v又怎么了?
一年后的今天,他完全懂了,那位名叫约翰·亚当斯·摩根的家伙,一方面和华国联手收割台股和资本市场,一方面在让霓虹半导体产业自掘坟墓。
在山口看来,也许唯一的好消息是,华国人也要一头钻进nil光刻机这个大坑里去。
华国突破消息传来的当天下午,研发总监召集了所有核心工程师。
会议室的气氛比任何一次光刻机故障都要压抑。
研发总监直接切入正题:“华国市场对我们7nm光刻胶和精密研磨液的订单,下季度被要求削减25%。”
房间里一片死寂。
25%的削减,意味着数十亿日元的损失,更意味着华国本土的材料供应商,正在以一种超乎预期的速度进入核心产线。
“但这不可能,”有人忍不住反驳,“华国本土光刻胶的杂质控制在7nm良率上根本过不了关!”
总监叹了口气,推了推眼镜,将一份报告投影到屏幕上。
“问题不在这里。
这份报告来自我们的情报部门。
华国政府正在对使用本土材料的晶圆厂,提供高额的良率损失补贴。
他们放弃了短期的盈利,用国家的力量在强制迭代本土材料的质量。”
他目光扫过所有人,语气变得无比沉重:“我们卖给他们的28nm技术,让他们掌握了工艺验证和纠错的速度。
千代田是错的,他们太高估了我们的控制能力。
他们以为控制了euv设备,华国就没有办法翻出浪,实际上大错特错。”
哪怕在私下,霓虹人也不敢指责白宫。
“先生们,我们的优势不再是不可取代,而是难以快速取代。
现在,华国已经向全世界证明,这个快速的时限,居然只有一年。”
从那天起,山口的研发任务发生了彻底的转变。
过去,他们的工作是精益求精,将现有光刻胶的纯度提升到小数点后更多位,优化其曝光均匀性。
现在,上级要求他将重心完全转向技术突破。
在他的实验记录本首页,他用红笔写下了新的目标:
下一代euv材料,交付时间提前一年。
目标:必须实现五年内无法被模仿的全新化学结构和制备工艺。
山口意识到,他现在是在和时间赛跑,和一个国家机器的投入赛跑。
光刻胶的纯度关乎着霓虹在全球半导体供应链中的阵地。
他感觉自己不再是匠人,而是一个在风暴中手持火把拼命奔跑的前哨兵。
晚上,山口坐在家里的榻榻米上,妻子正在厨房准备晚餐,电视里播放着关于此事的特别报道。
一位前经产省的官员在节目中脸色铁青:
“这是霓虹产业战略的彻底失败!我们安于出售成熟技术,满足于短期利润,却失去了居安思危的能力。
华国7nm的实现,证明我们对技术壁垒的信心是多么的傲慢和脆弱。
我们以为我们是产业链的供血者,结果却成了助推剂。
霓虹的技术积累,正在成为华国自主化的加速器!”
妻子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茶,担忧地问:“山口君,这真的会影响到我们吗?你们公司不是说,他们的材料无论如何也达不到你们的纯度吗?”
山口无奈道:“这是过去的逻辑,现在逻辑已经不一样了。
华国人已经证明了,工程化的问题,可以用时间、金钱和国家意志来解决。
他们正在自己挖井。
我们曾经控制着水源,现在我们必须比他们挖得更深更快。”
在4v这种危机感是最直接、最浓烈的。
这里的经济结构与半导体产业深度绑定,一家代工巨头撑起了地区的经济天际线。
华国7nm的突破,对岛内从业人士来说,不亚于一场小型地震。
一位在台积电工作的资深工程师,在下班后与同事的聚会上,只用了一句话概括了情绪:“狼真的来了。我们过去认为的护城河,已经被证明是可以被跨越的。我们还能靠3nm、2nm领先多久?五年?三年?这不是技术上的较量,这是一个国家意志与一个地区产业的全面对抗。
我们的优势在于庞大的生态和客户群,但如果客户开始被要求或被鼓励选择本土供应链,那将是釜底抽薪。”
另外的同事直接道:“这不是废话吗?华国怎么可能不扶持本国企业,怎么可能把订单交给我们?
这么说吧,短则半年,长则一年,我们能看到,整个华国地区,7nm及以上制程的订单全面消失。”
这种危机感,超越了行业,渗入了社会的方方面面。
媒体的讨论热度空前,从财经频道到政论节目,都在反复剖析这一事件的影响。
普通民众即使不了解芯片细节,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经济基础受到了撼动。
芯盾已经从盾牌变成一张纸,白宫还在不断地想要把4v的半导体产业搬到阿美莉卡本土。
他们的经济优势到底还能撑多久?
没人能给答案。
视频会议中,两边都是华国人。
“现在,我们实现了7nm全国产化。
我的上级,以及整个董事会,都要求我,必须将供应链的去风险化作为第一优先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