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水陆同时作战,计策当然是双向而发。
朱温知道,师尊黄巢那边为了配合自己,一定几乎引空了城内残余的战力。
……
在广州城西的原野上,展现出来的就是,一开始势如破竹的草军,在一番猛攻之后,渐渐气沮。
他们虽然怀背水一战之心,但许多人大病初愈,身体还没好利落,战得久些,难免脱力。
何况,许多精悍的战士,也被派到水军里头去了。
岭南西道节度使辛谠,和南诏大将段保隆,都是熟谙兵法的良将。李唐宾突击斩杀银甲骑将,挫了联军锐气之后,他俩索性下令摆开盾阵,撒下蒺藜鹿角,让义军来攻。
联军数量多于义军,又采取这样保守战法,顿令义军老鼠拉龟,无处下口。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遭过瘟疫的士兵,越发不耐久战。
但在联军视角里,草贼被切断了补给,该急的明明是你们嘛。
这种防御性布阵,对于联军还有个好处——岭南西道官军与南诏之间,本有很大血仇。
桂林之战,岭南西道战兵伤损惨重,辛谠这次主要依赖的,就是没怎么赶上桂林血战的交趾之兵。
这批被称作“交州上甲”的精卒,其缔造者,故安南都护蔡袭——亦是军神石雄的师弟和挚友——就是死在段保隆的父亲段酋迁手里的。
咸通七年,雷帅高骈收复了交趾,抓获段酋迁。
这时有幕僚提出,唐与南诏打来打去,过几年终究要议和的。段酋迁固然是敌国的头号重将,他的女儿却嫁给了当朝天子,诞有一儿一女,皆受天子宠爱,等于我国的国丈了。不如将此人押送京师,让天子亲自处置。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雷帅,忽地怫然色变,切齿道:“若段酋迁被天子特赦,我师叔蔡袭的血债,又由谁来偿?”
下令把段酋迁钉在木柱上,令军士将段酋迁零割碎剐,剖心投入白藤江中,以祭蔡袭及南诏入侵中罹难军民的英灵。
有一层层的梁子迭着,交州军和南诏军这两支部队,如果真正搅合在一处,惹起旧恨,恐怕互相能打起来。
黄巢确实试图这么干。
草军延长战线,从两边施压,想让南诏军和交州军被挤到一起。
为了对付南诏的战象,黄巢甚至动用了仅剩的活猪储备,将猪屁股涂上石漆,用火点燃,吃痛的猪惨叫着冲入敌阵,惊扰了战象,战象有的发狂,回身践踏己阵。
但南诏人有丰富的处理发狂战象经验。一旦战象发狂,驭手就用粗长的铁钎插穿其颅骨,将其杀死,一点都不迟疑。
李迢也派兵从城内杀出来,攻击义军后方,使得义军腹背受敌,应接不暇,势若长虹的攻势渐渐衰弱下去。
黄巢被迫放弃攻势,渐渐收缩战线,一前一后的敌军终于开始紧逼。
广州城外多池塘,沟坎,限制了孟楷纵骑横冲的威力。但孟楷大斧激荡,血肉横飞,仍打得杀出城门的广州兵士有些吃力。
李迢手上陆军精锐不多,此次出城作战,从蕃坊中招募了许多胡人死士,既有手持半月弯刀的大食骑兵,也有戴着牛角头盔的维京盾勇。
随着激战进行,这些人不断传信入城请求增援。
并表示他们与李迢休戚相关,绝非贪生怕死。但两军都打到了白热化,敌人奔北在即,只要李迢将亲卫投入战斗,草贼就会彻底崩溃,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被彻底剿灭。
李迢登上高塔远望,只觉信使所言不虚。
这群雇佣兵战斗力可观,瞧上去确实即将打垮草贼的阵列。只是他们承受伤亡能力有限,如不给增援,恐增变数。
踌躇再三,李迢终于决定,将自己的亲卫牙兵派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