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谢陛下。”
墨钰也不见外，袍袖一甩，直接在他右手边的专属玉桌坐了下来。
这个位置，是绝对的心腹之位。
坐在这里，他更能看清整个会场的布置，也更能感受到来自紫薇大帝如渊如狱的星空般压力。
这桌位次第有序，可不是乱摆的。
他坐的是北极诸将之首，右手边就是天猷、真武、翊圣三圣。
而张百忍伪装的天任真君，则坐在下方九宸的那一桌，正跟其余几位真君勾肩搭背，完全没有任何破绽。
仿佛，他真就是天任真君一般。
而此刻，虽然已经有身姿曼妙的仙娥开始如流水般入场，赤足踩在玉石地板上，轻盈无声。
但场间却有不少桌位明明摆放着，却空无一人。
或者说空着的反而是多数，就比如紫薇大帝左手边的首位。
“那是留给斗姆元君的位置。”
张百忍仗着自己的实力，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直接传音给他，“不过由于一些原因，一般情况下，斗姆元君不会下场。”
墨钰注意到，紫薇大帝瞥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这让他很是不解。
看紫薇大帝这架势，明显是一个手握重兵、杀伐果断的狠人。
玉帝现在这行为，几乎是把挑衅两个字写在脸上，主动上门来跳脸了。
几百年前，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折了自己最倚重的天蓬元帅，他居然这都能忍得下？
这要是传了出去，他手下这群桀骜不驯的悍将，军心岂不是要散了？！
然而，看似碎嘴的张百忍，在这最关键问题上，嘴巴却紧得很。
哪怕墨钰投去了询问的目光，他也只是装作没看到。
优哉游哉的喝着酒，吃着仙果，甚至伸出手，在那仙娥为他斟酒的柔荑上轻轻拂过，惹得那仙娥一阵脸红。
那熟练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平日里没少冒充天任真君。
甚至搞不好，这天任真君从一开始就是他的一道化身所化。
要知道，九宸就是奇门局中的九星，是北斗七星外加两颗隐星的另一种叫法。
天蓬是九星之首，也叫贪狼真君，只不过后面升格成了天蓬元帅，这九宸算是他的老兄弟，堪比亲卫。
如果其中的左辅星天任真君，一开始就是玉帝，或者是玉帝的人……
那只能说，他图谋天蓬，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原本这种事跟他墨钰关系不大。
但问题在于，现在他就是天蓬啊！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虽说不知道这大罗道果到底是怎么剥落下来的。
但明人不说暗话，他是想要，可事他又不想帮玉帝办！
墨钰高坐在紫薇大帝的下首，心中思绪万千，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端起面前的酒樽，静静地喝酒，吃果子。
这果子和酒水，其实也就正常水果，除了更加好吃了点，并没什么实力提升效果。
毕竟，这世界并没有灵气，而蕴含灵韵的灵果……
那玩意只掌握在少数几个人手里。
宴席上斗、水、雷三部的众神将，见他这副样子，倒也没觉得奇怪。
毕竟在他们的印象里，他们这位老上司，虽然位高权重，战时凶猛无匹，但除了打仗时以外，平日里都是这幅谨小慎微，甚至有些沉闷的样子。
酒水上齐三巡之后。
“叮——”
一声清脆的玉磬声响。
先前那些端送酒水的仙娥悄然退去。
紧接着，一队身着素练薄纱的嫦娥仙子，捧着各色乐器，如一群翩跹蝴蝶，飘然入场。
这些仙子一入场，场内几乎凝成实质的血腥煞气，仿佛都被冲淡了几分。
她们在桂月露台的中央分好位置，有的抚琴，有的吹箫，有的弹起了琵琶。
悠扬仙乐响起，即便只是开场，墨钰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旷神怡，神魂都仿佛被洗涤了。
他不得不承认，这张百忍虽然为人贱了点，但品味是真的不差。
这桂月宫歌舞团，确实有点东西。
仙乐渐起，一位白裙白发的仙子，赤着一双莹白如玉的小巧足踝，踏着乐点，从月色深处缓缓走了出来。
墨钰的目光瞬间被吸引。
单论容貌气质，这位白发仙子，竟是丝毫不逊色于墨钰之前惊鸿一瞥的太阴真君！
如果说太阴真君是高高在上、冰冷威严、漠视众生的上古神祇。
那这位领舞的白发仙子，便是在极致的清冷高洁中，又在舞蹈的每一个动作，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间，透着一股媚入骨髓的清媚。
大开大合的舞姿下，一个旋身，裙摆飞扬，两条修长笔直的玉腿在薄纱下若隐若现。
她眼神清冷如月，却在扫过席间时，不经意地在墨钰脸上多停留了半刹。
墨钰看着眼前歌舞，手中半阙酒樽悬在半空，酒液微微晃动。
些许酒渍溅出杯口，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看着那道白色的身影。
清冷的面容，配上这极尽妩媚的舞姿和火爆的身材……
这他妈谁顶得住啊？！
然而，坐在他前排的不远处的威剑真君，却根本未看那活色生香的歌舞，反而一直回头死死盯着‘天蓬帝君’。
他见自家元帅悬杯未饮，那双眼睛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白发舞女。
“铛——！”
威剑真君手中酒樽，被他生生捏爆！
琼浆四溅，乐声戛然而止。
“呵！这么多年，来来回回就这几曲舞，早就看腻了。”
他双目圆瞪，须发微张，“陛下设宴，太阴星君亲点你等前来，便是让尔等如此敷衍陛下不成？！”
数十名身着素练，赤足踩在清冷玉台上的嫦娥仙子，如同被狂风吹过的柳絮，齐刷刷地“噗通”跪了一地。
她们将额头死死贴在玉石地板上，瑟瑟发抖。
领舞的白发女仙也不例外。
她同样跪伏在地，一头如月光般圣洁的白发倾泻而下，遮住了她的脸庞。
但她颤抖的幅度，却远比其他仙娥要小。紧绷的背脊线条，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是一种清冷的麻木。
歌舞瞬间停下。
墨钰刚抬起酒樽，准备饮下这剩下半樽的桂花酒，动作也不由得一僵。
酒液在杯中晃荡，映出他有些不明所以的脸。
他倒是觉得这歌舞跳的挺好的。
那白发仙子腰肢的柔韧，旋身时裙摆下乍现的修长玉腿，清冷中带着一丝妖冶的眼神……都挺赏心悦目的。
不过，也可能是他第一次看。
他环视四周，见其余众将似乎也并未对此提出反对，一个个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或许他们平日里吃过看过的太多，真的看腻了也说不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