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夜幕降临，王都旧城区。
空气中弥漫着古怪的静谧与淡淡的银灰色微粒。街道两侧的魔灯早已熄灭，只剩残破的屋檐和倒塌的砖石诉说着不久前的动荡。
“这里真的发生了‘零语爆发’？”芙芙警惕地看着四周。
“是的。”斯洛安走在前方，手持一根嵌着琥珀的导魔杖，“三天前，这里一整条街突然陷入寂静，所有声音全部消失，人们的语言被剥夺，意识混乱，最后昏迷。”
雷因皱眉：“这种现象……和那座遗迹中的‘语质吞噬’很像。”
“这也是我们必须搞清楚的问题。”斯洛安低声说道，“如果这是残响的延伸，那王都很快会成为灾厄之都。”
他们穿过破败的街巷，来到一座钟楼前。钟塔的顶端已经崩塌，地面上布满了断裂的铭文石板。
维奥拉已经在等待，她周围漂浮着数个蓝色的魔术晶球，每一个都记录着过去这片区域的魔力流动。
“开始吧。”她轻声说。
雷因握紧剑柄，缓缓踏入钟楼残骸。下一瞬间，耳膜一阵剧痛——
不是来自外界，而是脑海深处的“音爆”。
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尖啸，穿透意识，撕裂语言的构造。
“芙芙，退后！”他大喊，然而声音却如沉入水中，无人能闻。
整个街区，在这一刻，回归了寂静。
但芙芙没有退后，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银光——
“音障领域，‘空响之网’！”
她结印如风，脚下展开一片银色法阵，一层音律防护扩散而出，将她与雷因隔绝于“零语”的污染之外。
雷因只觉呼吸一滞，接着脚下魔力一闪，一道如咆哮的语音波从地下喷涌而出。
“下面有东西！”他拔剑斩下，一道蓝光划破砖石，露出一条螺旋而下的地下通道。
斯洛安骂了一声：“果然是诡秘遗产！”
“走吧。”雷因深吸一口气，带头跃下。
芙芙紧随其后。
维奥拉则轻声对身后的调查员们道：“封锁街区，以‘七级禁言领域’保护，准备后援。黑曜之鸦，行动。”
他们坠入了黑暗，也踏入了这个王都之下，尘封千年的禁语秘地。
地底深处，有声音在等待重启，有秘密在低语。
王都·中央魔术塔·黑曜之鸦支部。
与其说这是一座调查局，不如说是一座隐藏在魔术塔底层、无人知晓的秘密工坊。漆黑的天青石铺就地板，魔导光石悬浮于空中，发出微弱紫光；墙壁刻有古老的秘纹，仿佛随时能吞噬声音与光线。
雷因走在前面，目光在室内的设施扫过。他发现，这里每一寸空间都流淌着魔力，却不显张扬，而是如深渊般内敛。
“就是这里吗？”他停下脚步，看向芙芙。
少女歪头嗅了嗅空气，红瞳微眯，“有种腐蚀语言的味道……有零语残渣存在。”
“你能感知到？”
“某种程度上吧，”芙芙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我对‘无法命名的词素’比较敏感，这地方里，藏着许多未完成的句子。”
还未等雷因回应，铁门无声地开启。
一个声音从门后传来——沉稳低缓，宛如夜鸦在低语：
“欢迎来到黑曜之鸦，雷因·罗德威尔，芙芙小姐。你们被录取了。”
走出来的，是一名披着漆黑斗篷的中年男子，鬓角斑白，手中拿着一根嵌有银符的权杖。他名为卡普，黑曜之鸦的现任调查统领。
他带领二人进入更深的区域，那里摆放着数十个封印箱与信息水晶，墙壁上悬挂着王都各处“语爆”发生地的地图，红点密密麻麻，如同燃烧的瘟疫。
“我们没有时间慢慢教你们规章流程。”卡普投来一眼意味深长的目光，“王都最近发生的‘语爆’已进入指数级阶段，一种来自古代的禁忌魔语正在复苏。我们怀疑，有人故意在引导它。”
雷因皱眉，“魔语？不是早就被教会封印了？”
“封印总会松动。”卡普冷笑，“而这次……有某种更古老的意志在背后推动。你们将被编入第七小队，任务是：追踪‘原语者’遗物流动的路径，确定语言污染的源头。”
“明白。”雷因点头，芙芙则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卡普望着两人背影离去的方向，低声自语：
“真是奇怪的组合……不过或许，正是我们最需要的‘变量’。”
……
【第一任务地点：暮鸦集市】
两日后，雷因与芙芙着装完毕，踏上通往王都边缘的集市。
这里是异端与流言的温床，无数来自边境的商人、炼金术士与魔术流亡者云集于此。空气中弥漫着香料与咒语的味道。
“零语爆发通常伴随着语义干扰、听觉错位与人格分裂。”雷因低声念着记录，“也就是说——”
“我们要找个疯子。”芙芙笑嘻嘻地补完。
雷因轻咳一声，“不，或许是很多疯子。”
他们来到一间被紫藤环绕的药铺门前，门口站着一名戴着银面具的老药师。他盯着雷因看了片刻，忽然开口道：
“你来自词界外。”
雷因一惊，芙芙却已猛地跃起，一脚踢翻面前的货架，“果然是‘言觉者’残骸产生的伪觉醒体！”
下一刻，整间药铺瞬间崩塌——虚空中浮现出一个由数百枚音节构成的“字语漩涡”，仿佛在朗诵一首永无止境的诅咒诗。
“退后！”雷因挥剑劈出一记“静音斩”，蓝白色剑光在空气中绽放，将漩涡一分为二。
芙芙则咬破指尖，在空中写下一个“封语”字符，重重按在老药师的额头。
一切陷入寂静。
漩涡崩解，碎成星尘。
老药师倒在地上，嘴里不断重复：
“原语者……他们听见了风在低语……他们藏在……塔下……”
芙芙蹲下，凑近他耳边，轻声道：“是谁藏在塔下？说清楚。”
“……祂没有名字……祂只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