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蓝军的诞生本就是没有底线,才被当做真正的底线,蓝军能成为磨刀石不是没有道理。
再说了,还有一位更丧心病狂的未来蓝军旅长还没出现呢,那位动不动模拟核打击,动不动耍赖宣布红军战损。
哪一样,不比自己制造的所谓“非战时战损”更气人?
野战军自从机械化时代到来,还没经历过大规模的战争,有些底线不要也罢。
“首长,我有理由!”陈默昂首挺胸的回应。
“哦?”
金城军区总司令庞海峰,没想到面前的年轻人,还真会替自己辩解,他饶有兴趣的看了眼傅宏毅,笑道:“那咱们聊聊?”
“那就聊聊。”陈默言语诚恳道。
“首长,我知道这次信息化营的实验过程,有些仗打得太过了。”
“王师长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呢。”
陈默说的时候,特意瞄了王松合一眼,这家伙,让原本竖着耳朵听的老王,顿时没好气道:“看我做什么?你说你的。”
“诶!行。”
陈默回应一声,继续说道:“我从刚参军入伍时,我的班长就是一名二级专业军士,现在换衔到五级士官。”
“我的班长是非常优秀的一名军人,他曾经在我刚刚授衔,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时,告诉过我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据说是我班长的班长说的。”
“那就是关于敌人的形状。”
“敌人的形状?”庞海峰眯起双眼,很有意思的说法啊。
“你继续说。”
“是!”
陈默点点头:“这个故事发生地,是在某地区的一场冲突中,整场战局的一个小插曲而已。”
“敌人只有几个,甚至都不能用部队来形容,顶多就是一帮武装分子而已。”
“他们很无聊,所以在发生冲突的地方,抓到一个女孩子,一个大概八九岁的小女孩,他们告诉小女孩,只要在砍掉她双腿的过程中,能忍住不哭不喊不挡不骂,就可以放过她。”
“孩子很害怕,答应了武装分子所有的要求。”
“但那一刀一刀砍在膝盖上,太慢了,也太疼了,孩子没忍住下意识的伸手挡了一下。”
“就这一下,武装分子大怒,小姑娘居然敢不听话.”
“首长,敌人的形状就是这样,演习不是实战,但是以实战的规模来要求。”
“既然是实战,那我面对的敌人,哪怕是假想敌,也该是这种假想才对。”
“所以,我才会不择手段,不遗余力,想尽一切办法,干掉敌人。”
陈默长呼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故事讲完。
信息化营在实验期间,战术战法安排,无论有多少错,他都认罚,挨打都成。
但这个错,他不能认。
否则,以后再上战场,难不成非得拉个横条幅,敲锣打鼓的写着标语,告诉人家我要来打你了,才行吗?
这个故事,陈默讲得可以说是心平气和。
可在场多位首长却听得愤怒,连带着礼堂内的冷气都感觉下降了好几分。
因为在场大多数首长,都经历过类似的战争,他们知道,故事是真的。
甚至比陈默讲述的,还要残忍十倍不止。
不得不说,陈默被称为秀才,不是没有缘由,听完这个故事。
哪怕是王松合,内心的愤怒都消了大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庞海峰神色平静,什么也没说。
反而是半天没开口的傅宏毅,微微点头道:“陈中尉的观点,我认同。”
“历史上的每个和平时期,普通民众都会以为自己处在文明社会,其实不是,否则纵观历史,两脚羊又算什么?”
“战争就是一场浩劫,我们比任何一个民族经历的苦难都要多,人口,动辄以千万为单位的减少。”
“而刚刚陈中尉故事里讲的那个小姑娘,她的遭遇,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几十年前才刚刚经历过,犹如在昨日。”
“此恨,永远过不去,发生在一个人身上的叫悲剧,但发生在一个民族的身上,那就是永远洗不清,不能忘的耻辱!”
礼堂内,久久没有声音。
大清早提这种话题,确实沉重了些。
但这是陈默的真话,放弃幻想,准备打仗,才是军人最应该做的事情。
某个实验部队,七三一解密的东西,有几个正常人敢去看?
但敌人敢做。
沉寂了半晌,陈默才开口道:“首长,您认为这次信息化实验,作战过程太过火,请恕我直言,我认罚,但不认可过火。”
“军人,在战场上讲底线,讲高大上,特别无聊,既然部队都从驻地拉到战场上了,不妨大战一场。”
“输赢各凭本事。”
“我很喜欢开战之初的王师长,那时候为了灭我们一个营,愣是调动了一个战斗机编队出动。”
“但我不喜欢后来的王师长,东线装甲火力被消耗,失去了依仗,打起来就有些畏首畏尾,哪怕东线没有火力支撑,果断放弃东线。”
“集合西北主力和南一线的主力,对红军形成穿插,借助蓝军陆航师占据制空权的优势,这场仗依旧可以打。”
庞海峰闻言,看了王松合一眼,随后示意陈默继续说。
“首长,我认知有限,但我认为战场上既然分红蓝军,就该在作战时以牙还牙,以直报怨。”
“用最肮脏的手段,去对付敌人,因为无论我们怎么肮脏,都比不过真正敌人的十分之一,甚至是百分之一。”
“我们缺这样的人,军人,是用来保卫和平,还是用来进攻,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有各的见解。”
“可战争,不能让竖儒蜂起壮士死,神州自此夸仁义的情况出现。”
“仁义,和高大上,都是军人的错觉,只要战争发生,不需要讲什么底线,底线要求太高,会让我们忘记什么叫做触目惊心。”
陈默一个人再讲。
整个礼堂所有人都在听。
当然了,作为首长,没几个人打心底里,能够乐意一个小辈在这说教。
但陈默先拿敌人的形状,当做话题的切入口,也算是成功洗掉了蓝军营此次作战的各种违规操作。
早在上次离开184团驻地时。
陈默就有隐隐的感觉,蓝军营,不该存在于战场了。
一来,拿实验之名过来,就该在实验结束后,撤出。
二来,一旦打破一个作战区的平衡,让一个甲种师因为各种原因没发挥出实力,不光是数月的筹备付之东流。
也不光是很多军官脸上不好看,更因为战败,意味着年底,有上千人甚至更多战士离开部队。
这个代价太大,太沉重了。
一直等到礼堂外,吃早饭的人群陆陆续续回来,脚步声清晰的传到室内。
庞海峰才摆了摆手:“陈中尉的观点没有错,只是有些情况你还年轻,不明白具体。”
“但你的报告我认可。”
“王松合。”
“到!”
听到首长叫自己,老王急忙挺直胸膛。
“陈默年纪小,考虑方面或许有不周的地方,你作为老前辈,应该鞭策提醒,而不是闹出今天这种闹剧。”
“报告,不会了,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王松合急忙摇头,这特么的狗秀才,把上面首长都说动了,他还能咋地?
“不光认识到,要做深刻的检讨,检讨你这次指挥的失误。”
“行了,上午的作战即将打响,你们两个都回去,认真的写这次作战报告。”
“复盘大会的时候,我点名要你们自己上台讲。”
“是!”
王松合脸色胯了一下,妈的,会说话就是好使啊。
整了半天,自己还要做深刻检讨,还要写作战报告,反而是姓陈那小子屁事没有?
这特么叫什么事啊!
可首长发话了,陈默也得走,只不过临走之前,他抬头看了下前方坐的傅宏毅。
发现傅总指挥嘴角带着笑意,一副胜利者姿态,微微摆手示意自己离开。
陈默这才昂首挺胸的大步走出礼堂。
今天这事,说白了就是上面要断这次第七战区作战的“案子”。
一旦陈默自己抓不到重点,被人家金城军区的人数落一通,傅宏毅私下里,面子上也不好看。
可让他这么一通搅合。
甭管那金城军区的首长心里怎么想,反正京都这边。
算是彻底堵上他们悠悠众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