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做假账的事情,仔细交代清楚,怎么做的,总计偷税漏税了多少,一五一十地说情况。范忠良,你是个二三十年的老会计了,最好别跟我来记不清那一套。”
范忠良只能点头,虽然做假账数额巨大,量刑也不轻。
但郑光明才是公司法人,是老板,自己只是从犯。
他把做假账偷税漏税的内容全都说了一遍,周奕听完觉得,估计郭局听到这消息应该挺开心的。
因为这事儿往市里报,市里就能调查、罚款了。
让光明商贸补缴税款和缴纳罚款还是其次,更重要的能借此像五年前一样再整顿一波行业,拿光明商贸做负面典型,敲打一下全市的养殖业,该交的交,该补的补,别等查到头上了再追悔莫及。
等范忠良说完假账的具体情况后,周奕突然问道:“你手里是不是有郑光明做假账的相关证据?”
范忠良顿时一惊,因为他的供述里并没有提及此事。
周奕继续说:“你比我们提早了半个小时离开光明商贸公司,如果单纯只是拿钱的话,根本不需要这么长时间,你是不是把证据藏在了家里,然后跑回去销毁证据的?”
公司做假账偷税漏税,通常就是指有两本账本,一本真账一本假账,假账上面会进行虚构交易和成本、隐瞒收入、关联交易操纵和滥用税收政策等手段,把原本该缴纳的数字大幅降低,转而装进个人的腰包。
而真账才是这个公司真实的账务情况,也就是企业偷税漏税的铁证。
真账这种关键性的东西,要么在老板自己手里,要么就在范忠良这种负责操作的关键人手里。
这也就是为什么有的监狱专门关押财务会计这种经济犯罪人员,或许社会上认为他们是替老板背锅的,但实际上他们比谁都清楚他们经手的每一笔账目意味着什么。
“是不是?”周奕大声问道。
“是……我怕哪天郑光明翻脸不认人,为了自保,就拷贝了一份账本。”范忠良无奈地说,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站在探照灯下的老鼠,无所遁形。
周奕能想到这点,是因为范忠良的包里没有账本,只有钱。
而他们当时从光明商贸公司得知的是,范忠良半个小时前就开车走了。
尽管夏宇当时把车开得飞快,但还是存在不小的时间差。
可结果在少说二十分钟的时间差里,范忠良居然还在家,那就绝对不可能只是取钱这么简单。
所以他猜测,一定是在屋里销毁某些证据。
“你把账本烧了?”
范忠良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没有真账,不意味着犯罪事实就不存在了,只是在后续的查账核账上要付出巨大的人力物力,不过这就不是周奕去操心的事了,是安远当地的工作。
“你替郑光明做了四年假账并操作了光明商贸公司的偷税漏税行为,从中获利三十余万元,这些事情后面会有专门的核实调查。现在交代其他问题,继续往下说,还要我提醒你吗?杨健是怎么回事?”
范忠良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说,自己说。”
“杨健是这样的,大概今年年初,一月份的时候,五号养鸡场那边的账目有点问题,郑总就让小郑总和我去查一下那边的账。然后我们就去了,我当时带了两本账本,因为要盘查实际的开支情况,要核对,必须得带。结……结果……也不知道怎么的,假账的账本被我不小心弄丢了。”
周奕问:“所以这本账本,被杨健捡到了?”
范忠良点了点头:“是,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他是无意之中捡到的,还是被他故意偷走的。我当时发现账本不见了,就马上跑回去找了,可死活找不到,养鸡场的老孟,就是那个负责人,帮我一起找来着,还问了养鸡场的员工,都说没看见什么账本。”
“我当时被吓死了,但又不敢跟郑光明说。”
周奕心说,你当然不敢说,账本是你弄丢的,郑光明知道后估计想杀你的心都有了。
“然后杨健做了什么?”
“他……他捡到账本后,给郑总打了个电话,说……只要郑总给他五万块钱,他就把账本还给郑总,而且保证不会去举报公司。”
周奕皱了皱眉,怀疑地问:“杨健一个机修工,他看得出来账本里的猫腻?”
“我听老孟说,他得病死了的老婆好像也是干会计的,估计多少懂点吧。而……而且为了提高成本,降低利润,郑光明让我把假账里的用工成本,直接翻了一倍,还伪造了工人的签名。可能是这点上让杨健发现了吧……”
周奕心说,郑光明确实够黑。
但杨健最后一句话,怕是把自己送上绝路的真正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