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以吾之血，请汝遗骨

罗杰立刻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大剑，做出了蓄势待发的姿态。

很快，有更多像先前那儿童一样的蓝皮人出现了。

原本罗杰以为那自称为“神术师”的“戏法大师”还是个孩子、最多是个少年，但是等后面更多的蓝皮人将自己围起来的时候，罗杰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因为比起那名“戏法大师”，新来的人中绝大部分甚至没有他个头高，甚至看起来更加稚嫩——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这个种族的生长和衰老机制和人类完全不同一样。

这些小矮个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武器、与罗杰对峙在了一起、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然而罗杰却是颇有些无奈，眼前的人中实力水平最高的不过只有序列8——是的，除了先前那“神术师”外，还有一名女性小矮个也同样是一位“戏法大师”。

这样层次的超凡者，哦不，超凡外星人，根本无法激起他想要殴打对方的欲望。

一方面是因为对方长得太像小孩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实力层次太低，对于双途径序列4的半神罗杰来说，殴打他们就像殴打小孩子、要是一不小心被传回地球肯定是要沦为笑柄的。

除此以外，他也想搞清楚，这些外星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拥有“门”途径的传承？

不出意外的话，这肯定和阿姆拉这位亚伯拉罕家族的天使脱不了关系。

“我再重申一遍，我没有恶意。”

罗杰努力地调用着自己脑海中的古赫密斯语词汇、再次开口说道。

亲耳听到罗杰说出自己的语言，那些小个子们顿时开始叽叽喳喳，大声叫嚷着诸如“做梦”和“怪物”之类的词汇。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从呜呜泱泱的蓝皮外星人中走出了一位看上去像是人类十几岁的青少年、但是头发却有些微微斑白、走路也有些驼背的男性出来。

“抱歉，很多事情这些孩子不了解。

“我相信你没有恶意，远方的来客，但是有些事情，我需要进一步确认。

“如果不介意的话，请随我前来。”

说完这句话，那似乎是老年的男性蓝皮人便先一步向着后方走去。

随着他的走动，其下半身忽然消失不见，过了好一会儿，他整个人都没入了地面。

这让罗杰心中一动，因为他再次确认了，在阿姆拉的坟墓下面，应该有着一个复杂的地下结构。

而这些蓝皮人应该就是生活在这地下结构中，利用“学徒”或者是对应的非凡物品进出、以此来保护自己种群的安全。

罗杰想到这里，也不动声色地戴上了“本杰明的手套”，顺着那老者的行动轨迹发动了“学徒”能力。

“好窄！”

这是罗杰进入地下以后的第一反应，他本来就身材高大，在这小矮人生活的下行阶梯通道中，他只能侧着身子、弯腰行走。

到了最后，罗杰实在没办法，他道了一声叨扰，直接分离了自己的血肉、变为了两团、这才能在阶梯上勉强移动。

这一手自然是再一次引起了随行小矮人们叽叽喳喳的讨论，还有人试图用石制长矛来戳罗杰，但是都被老者呵止。

“看来这老人应该是整个种群的领袖……这战略定力真是非同寻常。”

罗杰据此下了判断，对方似乎完全不怕自己，哪怕是实力层次相差甚大，亦是如此。

很快，罗杰的眼前便豁然开朗。

他看到了一个无比复杂的地下城市，有许许多多的小矮人生活在这里，他们年龄和性别各异，甚至有些在使用着明显有人类风格的工具，例如拖把、天平、手推车和充满图铎王朝风格的锻造炊具等等。

除了市井以外，罗杰甚至还在这片地下空间内见到了大片的耕地和畜牧区，那里面皆是种着一些地球上没有的农作物、放牧着一些明显有了驯化痕迹的本土生物。

总的来说，这处地下城市称得上是自给自足，用旧日地球的话来说，那就是基本达成了供需关系的平衡、完成了经济的内循环。

罗杰的到来引起了很多小矮人的惊呼，但是看到那老者极为淡定地摆了摆手后、他们才皆是既好奇又不敢靠近地远远观望着。

罗杰此刻也平静下来，他一边静静观察着、一边继续着移动。

终于，在走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后，罗杰终于是和那年长矮人一起进入了一间层高较高的房屋，罗杰也终于得以恢复了自己原有的身材。

但是即便如此，在面对“请坐”的邀请时，罗杰仍然只是盘腿坐下、并没有去坐那会客厅里放着的椅子。

罗杰刚一坐下，就看到了这会客厅内摆放着一尊巴掌大的人类女性神像，虽然这神像明显已经过去了无数岁月，但是仍然活灵活现、历久弥新。

“我的名字是奥古尔·古尔，是这个族群的族长、也是长老团的首领。”

“如果不介意的话，请讲讲你的事吧，远方来的朋友。”

那年长小矮人让自己的手下给罗杰拿了一些饼干状的粗粮制食品和一些清水来招待他，而后开口问道。

经过刚才一路的见闻，罗杰已经发现，虽然这些小矮人讲的是古赫密斯语，但是因为古赫密斯语本身传承的问题，阿姆拉似乎将此地遗留的语言版本做了一定改良。

对于那些古赫密斯语缺失的和不必要的抽象词汇，阿姆拉用了古弗萨克语和巨人语的一些词根做了衍生替代，这降低了交流的门槛、也让罗杰能够听懂绝大多数小矮人们交流的内容。

唯一的问题是，有一些词汇似乎是这些小矮人们在阿姆拉去世以后用已有的词根生造的，其中就包括了“神术师”这个词，使用“神灵”、“法术”和“大师”三个词各取了一部分拼接而成。

罗杰接过点心和水、轻声道了声谢。

而后他思忖了下，开口说道。

“也许我的到来对你们有些突兀……我能理解你们的感受，所以由我先开始介绍情况吧。”

罗杰挑重点讲了一下自己和阿姆拉·亚伯拉罕的关系，以及亚伯拉罕家族千年来一直承受的悲惨遭遇、自己在亚伯拉罕家族中的身份以及家族的现状，和自己是如何通过阿姆拉的指引来到了这片星球。

作为佐证，罗杰甚至详细介绍了太阳系的情况和那里的行星，他甚至还还原了那些星体的古赫密斯语称谓——那是从第四纪开始就沿用下来的星象学称呼。

这些信息听得年长小矮人连连点头，他中间又问了一些关于亚伯拉罕家族的问题，罗杰也全都对答如流。

终于，对方彻底信服下来，开口讲述起了这个星球和小矮人族群所经历的事情。

在对方的叙述中，罗杰知道了这星球的名字叫做布塔克，意思是“被双日簇拥的宝地”。

这里原本有一个水平层次相当于第四纪早期的人类文明的大陆文明、由被称作“蓝肤者”的族群统治，也即是小矮人的族群。

在阿姆拉还是“漫游者”的时候，她为了完成晋升“旅法师”的仪式、将布塔克星作为了那九个需要留下与自身有关传说的星球之一。

她传授了原本处在新石器时代末期的“蓝肤者”者们各种必要的知识、帮助他们开拓了许多的土地，发展了文明并成功晋升序列2以后、便离开了布塔克。

在此之后，对阿姆拉的信仰便在民间广泛地流传，然而很快这里却被宇宙中徘徊着的某个外神的天使所发现，祂为了在这里发展信仰、便开始试图建立起一个新的宗教教派。

然而那外神天使自身拥有的权柄似乎包含有衰败的特点，对祂的信仰会导致“蓝肤者”的族群出现大量的死亡，最终他们中的一部分转信这位衰败天使的人在信仰了一段时间这位神灵之后、逐渐萌生了反抗其统治的想法。

问题也就在这时候出现了，那外神天使并没有发展出类似在地球上那样的层级信仰体系、也即是没有通过超凡能力来划分整个“蓝肤者”教团的阶级，这就导致这些小矮人们并没有能力来反抗。

且因为他们想要反抗的念头被那位天使所洞察，有大量的蓝肤者被杀鸡儆猴，到了最后蓝肤者们也就变得敢怒不敢言、只能被迫接受洗脑和强迫礼拜。

那外神天使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彻底奴化“蓝肤者”一族，事实上，祂的想法本身也没什么问题，问题在于，有一些仍然信仰着阿姆拉的“蓝肤者”们、一直在试图召唤这位地上天使，并将其视作终将救世的神灵。

最终，阿姆拉也许是感受到了自己的锚被动摇的危机，也可能是发自内心地同情这些自己曾经的学生，这位天使再次穿越了重重阻碍、最终降临在了布塔克星球、与那位衰败天使爆发了战争。

最终，借助“门”途径天使位格的力量，阿姆拉成功地将对方放逐。

在这期间“蓝肤者”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他们的大型城邦被全部摧毁，且因为两位天使交战的缘故，大量的神性污染遍布在了大陆的各处、尤其是包含有“衰败”气息的污染，导致除了极少数十分顽强的蕨类植物以外的植物都无法在这片土地上生长。

在这场战斗结束后，阿姆拉也受到了重创，这让祂一直压抑着的污染有不受控制地爆发的征兆。

阿姆拉清楚自己时日无多，在生命的最后时光，祂回到了地球、在苏尼亚海上为自己建造了一座墓地，并在外围施加了“门”途径高位者才能使用的封印。

之后，阿姆拉又建立了多道门后空间、以自戕的方式来封印和阻断了一部分污染。

做完这一切的祂也将自己埋葬在了布塔克星、并提示“蓝肤者”们试着离开这片大陆，去到粉色海洋的彼端寻找新的生机。

为了提高“蓝肤者”们的生存能力，阿姆拉将一些中低序列的“门”途径非凡特性和封印物带到了布塔克星，帮他们培养出了第一批非凡者。

然而，事情却不像阿姆拉想的那样发展。

在祂死后，祂身上的“堕落母神”污染竟开始浸润起了下方的一大片土地、那生命力和“衰败”的神性污染之间达成了微妙的平衡，以至于这片地下空间开始变得可以种植农作物。

“蓝肤者”们将此视作阿姆拉的祝福，他们为了纪念阿姆拉，开始利用“门”途径的能力建立了这片巨大的、被称作“阿姆拉城”的地下城市，这才得以延续至今、千年以来人口数量翻了五十倍都不止。

与此同时，祂们发展出了对阿姆拉的信仰，将其视作神明，并将其留下的非凡特性传承称作“神术”。

罗杰在听完这一切后，顿时唏嘘不已。

要知道，“堕落母神”的污染在地球上属于非常危险的事物，哪怕只是通过一个序列2的天使延伸出来的一小部分污染，也足以影响一整个文明。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在“衰败”的力量使得布塔克星变得极度不宜居的情况下，母神的污染竟然和它达成了平衡，在两股污染斗蛊的状况下、竟然使得“蓝肤者”迎来了一丝生机。

这不能不说是命运使然，其中的奇妙巧合让罗杰颇为感叹。

正应了那句旧日时期的老话：

彼之蜜，吾之砒霜。

“神灵曾经留下过神谕，会有一位远方的来客取走祂的遗产。

“到那一日，那位来客会成为新的神灵、继承属于祂的位置。”

奥古尔·古尔用这句话做了收尾。

“对了，你们阿姆拉城的……‘神术师’，最高层次是什么？”

罗杰点了点头、旋即又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说来惭愧。”

奥古尔·古尔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微微叹了口气：

“根据神留下的启示，神术一共分为九个层次，最低的是9级，最高的是1级。

“祂所降下的赐福中，只包含了9级到5级的力量，至于5级以上则没有被包含在内。

“然而如你所见，我是7级的神术师，也是整个阿姆拉城最强的神术师……但是我却无法真正驾驭这力量，会经常幻听到一些难明的、令人想要发狂的声音……”

罗杰听到这里，却打断了奥古尔·古尔的话：

“等下，奥古尔长老，阿姆拉……祂没有留下这些‘赐福’的正确名称吗？”

“正确名称？”

奥古尔·古尔愣了一下，他努力地思索了许久，这才道：

“好像是有这样的记载，但是太过古早。

“阿姆拉城有相当一部分古籍在城市建设的初期被那位‘衰败者’的眷者破坏掉了……他们试图破坏神灵的传承，并加深土地的污染，当时我们没有发现这些奸细的举动，当他们被处死的时候，那些古籍已经无法找回了。

“据说在神灵的墓穴内隐藏着最后一份当初的历史资料，但是因为信仰和能力的缘故，我们从来没有得到过那份资料。”

“那你们是怎么晋升成为‘神术师’的？”

在罗杰看来，如果“门”途径的魔药正确序列名称已经遗失了的话，魔药的配方可能也已经不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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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说在布塔克星球上能不能找到那些辅助材料的替代品，如果阿姆拉当时留下了传承的话，不排除也顺便留下了一些可以帮助“蓝肤者”们晋升的辅助材料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