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高坐御座之上,却是面无表情。
今日有大事发生。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大事会有这么大。
“代州总管刘世让,与突厥可汗通谋,谋反作乱。”
“按律当诛,乃诛斩刘世让,传首边关,並籍没其家!”
弘农郡公、代州总管、刺史刘世让,他的被诛杀有些太过突然,有些人之前隱约听闻雁门发生了譁变,但更多的人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怎么突然就暗通突厥谋反叛乱了呢。
不少人下意识就觉得这有问题,毕竟先前頜利可汗围攻雁门半年,刘世让死守雁门血战到底,
都没投降。
现在刘世让守住了雁门,还刚跟隨李逸出关在黄岭歼灭五万突厥军,立下大功,
却谋反了?
这说不通啊。
“陛下,臣有疑惑!”
殿中,一人出列。
是身著緋袍的陕东道大行台尚书右丞、天策府记室兼秦王府文学馆学士的魏徵魏玄成。
“陛下,代州总管刘世让年后进驻雁门,坚守雁门城百余日,面对頜利二十万兵马围城,不曾通敌投降,
李司空率代北军黄岭伏击歼敌五万,刘世让隨征,他也没有通敌谋反。
为何如今凯旋,刚回雁门,却通敌谋反叛乱?
这根本说不通,他要通敌谋反,就用不著坚守雁门城,也不用著在黄岭大战敌军,
臣以为,这定是突厥人的离间计,还请陛下详察,切勿中了突厥人的诡计!”
魏徵的话,
也是此时许多人心中所想。
刘世让没理由在这个时候通敌叛乱,这更可能是敌人离间之计。
可御座上的天子,
却没有理会魏徵的话。
“刘世让通敌谋反,在雁门关发起兵变,证据確凿。”
通事舍人又捧出个檀木盒,打开,再取出一道詔令。
幽州大总管李道玄,违抗军令轻敌败师,免去幽州大总管之职,召回朝中。
定州大总管李逸,有人检举与刘世让通敌谋反案有关,特召还京师。
接著又拿出一檀木盒。
右武候大將军江夏郡公李高迁破敌有功,任代州总管。
燕郡王李艺,拜定州大总管。
庐江郡王李瑗,復幽州大总管。
高满政授朔州总管、刺史,赐封寧国公。
王君廓调任忻州刺史。
魏徵再次出列,
认为皇帝对刘世让的处置太过草率,应当深入调查清楚再做决定。
皇帝不满,
当殿免去魏徵天策府记室、陕东道大行台尚书右丞之职,贬为从五品秘书丞,直接把魏徵赶出大殿。
七月十五的这场望日早朝有些石破天惊。
代州总管刘世让被定谋反罪,诛杀,籍没全家,妻子儿女为奴,家產没官充公。
定州大总管、武安王李逸,幽州大总管淮阳王李道玄,皆免去大总管之职,召还京师。
秦王李世民今日没有参加早朝,
因为皇帝昨天特意传旨,让他今日不必参加朝会,他依然还是来了,但在宫门前被拦下了。
没能参加朝会,
在得知了朝会的结果后,
李世民气的脸涨红,再次闯宫门,仍被拦下。
无奈返回弘义宫中,
李世民气的破口大骂。
“昏君!”
“为了偏袒太子,连脸面都不了,置国家於不顾。”
长孙王妃匆匆赶来,难得见到丈夫这么愤怒的一面,连忙拉著丈夫坐下,为他按摩头部,等他稍平復了些心情,
便又给他烧水煮茶。
她没有问丈夫因何发怒,也没有出声劝说。
李世民胸膛剧烈起伏著,愤愤难平。
“太子在边关胡作非为,陛下不但不纠正,居然还如此偏祖。刘世让乃是国家功臣,頡利二十万大军围攻半年,都奈何不了,如今却要死在太子的诬陷下,
最可恨的是,圣人不可能不知道这是太子诬告,最后却还是要冤杀刘世让,
还有道玄虽然年轻鲁莽了一些,可也没犯什么大错,却要將他召回。
尤其是李逸,此次代北能够退敌,不是靠和亲送公主赐金帛,主要功劳都是李逸。若没李逸夺取山后,击败高开道,一路杀到雁门,頡利会就此退兵?”
“昏君!”
李世民忍不住又骂道。
秦王妃长孙氏泡好茶,又为丈夫按摩脑袋,
李世民骂著骂著,忍不住落泪。
“观音婢,你说怎么会这样呢?
魏徵只是说了几句公道话,圣人居然就將他贬降。”
“以前圣人並不是这样的,可现在连见我一面都不肯了,他的眼里,难道只有太子?太子做错了,他不惜一错再错也要维护吗?”
李世民现在很迷茫,甚至绝望虽然身上官衔一长串,但他如今却只能呆在这弘义宫中读书练箭,尚书令兼中书令,却进不了政事堂,也无法到尚书省和中书省办公。
他这个天策上將、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也不能回洛阳去主持。
至於雍州牧、左右十二卫大將军、太尉兼司徒这些,也仅仅只是虚衔,没有实际执掌。
他被皇帝完全架空了。
连参预朝政之权都没有。
如今甚至连与他关係较好的无逸、道玄、刘世让等,也在遭受打压,刘世让甚至丟了性命。
而他,却连替他们向皇帝说句好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才二十三岁,
心中实在不甘。
难道以后几十年,他就要这里被困在这小小的弘义宫中,眼睁睁看著他们乱折腾。
“来人,去请玄龄、克明还有辅机他们来。”李世民满眼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