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合其他碎片，让虚空龙的力量重新汇聚，却由一个人类的意识主导？】

这个想法过于惊世骇俗，以至于他那冰冷的逻辑回路都出现了瞬间的滞涩。

“最终，当汇聚的力量足够强大，我们将把这股力量，这股代表着‘物质’、‘机械’、‘现实稳固’的规则之力，主动投放到恐惧之眼的核心区域。”

洛希的手臂挥过，全息影像中，代表虚空龙力量的冰冷蓝色光辉猛烈冲击着那猩红的混沌伤疤。

“它将如同最强大的现实稳定锚，它将强行压制并排斥亚空间的侵蚀，强化那片区域的物理法则，为后续利用黑石方尖碑彻底缝合恐惧之眼，创造最关键的先决条件。”

【……有趣的想法。】

斯扎拉克内心的评估瞬间扭转。

【并非愚蠢的送死，而是极具风险却拥有惊人潜在回报的战略投资。】

他的思维立刻开始深入推演，利用自己强大的运算能力计算可能性。

【若洛希能够成功，恐惧之眼将被实质性削弱，亚空间受到压制。

这对所有现实宇宙生命都是利好，包括吾族。混沌是所有有序存在的死敌。】

【更重要的是……覆盖意志！】

斯扎拉克的意识深处，开始横向对比现今太空死灵一族处理星神碎片的主流方法。

太空死灵主要是利用超维度迷宫囚禁星神碎片，以此汲取它们的能量，同时削弱它们的意识，让其保持着一种长期虚弱无力的状态。

【如果这种方法真的可行，那意味出现了一种比永恒囚禁更经济、更安全的处置星神碎片的方式。】

关押碎片需要耗费巨大的能量和监视成本，且永远存在逃脱风险。

一旦逃脱，星神的复仇将无比酷烈。

【但若能将它们的意识抹去，只留下纯净的、可被引导的规则力量……】

这大胆的想法让他那金属之心都仿佛跳动了一下，这或许是彻底解决星神隐患的前所未有的新思路。

【然而，其中的风险……】

斯扎拉克立刻冷静下来。

【最大的风险在于，这个叫洛希的人类，真的能成功吗？

一旦他在融合过程中被虚空龙的意志反噬，我们将面对一个由人类智慧引导的，充满仇恨且更了解如何对付我们的‘新虚空龙’，那将是比野生星神更可怕的灾难。】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帝皇，而帝皇也回应了一个毫无波澜的眼神。

斯扎拉克意识到洛希和人类帝皇之间的关系，要比想象中更为紧密。

并且，帝皇似乎绝对的支持洛希，他希望这位人类的欧姆弥赛亚去做这件事情，去彻底的融合吞没虚空龙的力量。

寂静王明白，无论自己选不选择配合，人类都会去做。

【另一方面，若人类真的掌握了这种驾驭星神力量的办法，从长远来看，这对吾族到底是福是祸？】

身为太空死灵一族的领袖，斯扎拉克不得不思考得更为长远。

他既希望人类能够作为一个盟友，一起对抗混沌，但又不希望自己的盟友变得过于强大，那无疑会危害到自己的利益。

毕竟对于太空死灵而言，盟友和敌人完全能够丝滑的切换，就像是他们也可以和那些灵族神死对头，一起联手对付星神一样。

【驾驭了星神力量的人类，其威胁等级将急剧上升。

但相比混沌之灾继续蔓延，甚至在未来的某一天彻底吞噬现实宇宙，人类的威胁似乎又是可以接受的。

至少人类可以谈判，可以通过其他的方式制约。】

经过复杂的思考，最终，寂静王心中的天平倾向了一个方向。

【艾达灵族，这些古圣的造物后裔，如今已近乎人类的附庸。

人类并未将他们赶尽杀绝，反而给予了存续甚至合作的空间。

这或许表明，人类的确是一个可以合作的秩序阵营。】

而寂静王的心中还有着更深远的忧虑，那是来自银河之外的强大敌人。

【在银河之外，有着吞噬一切的无尽虫群，它们就如同凡人世界上的那些蝗虫一般，将所到之处的所有东西全都吞噬殆尽。】

斯扎拉克的意识中闪过在银河之外目睹的，那或许可以冠以大吞噬者之名的的无尽虫族。

它们的数量和质量都超越了任何已知文明的应对极限，并且根据已有的情报，已经有河系毁灭在了它们的饥饿之下。

太空死灵虽强，但若要单独面对那来自其他河系虫族的全力冲击，也必将损失惨重。

【我们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盟友，一个足够大的盾牌来分担压力。】

而一个拥有帝皇和潜在人类星神的帝国，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寂静王为自己心中的选择找好了理由，很快，他就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人类的提案，具备一定的战略价值。】

【太空死灵原则上同意提供协助。】

他首先定下了合作的基调，避免出现那些无意义的扯皮和猜忌。

【我们可以提供针对玛格拉德罗斯碎片最有效的黑石抑制频率矩阵数据。

基于数百万年观测总结的星神意志薄弱期与活跃期规律。

以及吾族所掌握的，所有已知虚空龙碎片的精确坐标与当前禁锢状态。】

斯扎拉克的表态，无疑是一次巨大的让步，相当于交出了针对虚空龙的“弱点说明书”和“分布藏宝图”。

洛希闻言顿时露出欣喜的表情，这件事情有巨大进展，那是在是超出预期。

至少他可以拥有更为锐利的武器，更为坚固的护甲，更为周密的情报，然后再去挑战那头被关押起来的恶龙。

不过寂静王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慈善家，斯扎拉克继续说道，附加条件随之而来。

【在初步成功，证明意志覆盖的可行性之后，吾族才会将进一步提供其他虚空龙碎片，甚至包括其他有价值星神碎片的具体位置信息，并且向你们移交星神碎片。】

【作为交换，人类必须无条件共享此次意志覆盖过程中的全部的实时数据，以及最终成果。

此项技术，需对三圣议会完全公开。

此外，若计划成功，由此获得的力量，不得主动用于针对太空死灵所有盟约王朝。

此条契约需以灵能的形式加以固化，赋予约束力。】

洛希顿时了然。

这些太空死灵也是精明的很，斯扎拉克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说明要帮忙可以，但最终的技术成果必须共享，并且要给未来可能出现的“人类星神”戴上明确的枷锁。

【最后，此技术需优先应用于协助太空死灵，处理吾族囚禁中的，具有高度危险性和逃脱倾向的星神碎片，人类有义务提供技术支持。】

斯扎拉克想要利用人类探索出的新方法，为太空死灵彻底扫清星神的隐患。

洛希静静地听着斯扎拉克的条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中却飞速盘算。

共享数据和技术，优先帮他们处理危险的星神碎片，这些条件看似苛刻，但却都在预料之中，寂静王不可能做亏本买卖。

“可以。”洛希平静地回应，甚至没有看向帝皇寻求确认，他早已拥有决断的权力。

“数据可以共享，技术也可以交流，互不侵犯条约也可以签订，协助你们处理危险碎片，也是理所应当，毕竟这有助于整个银河的安全。”

他答应得如此干脆，反而让斯扎拉克那冰冷的意识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疑虑。

但他迅速检视了所有条件，并未发现明显的漏洞。

【或许是人类求成心切？】他推测道。

然而，斯扎拉克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前提——就算人类将技术共享给太空死灵，人类能够做到的事情，他们却不一定能够做到。

洛希在心中暗自冷笑，斯扎拉克肯定也想要复刻丹提欧克的奇迹，这很正常。

但他倒要看看，这些没有灵魂的太空死灵，要怎么去打赢那场意志层面的残酷战争。

他的确答应了塔拉辛，会利用火种源为部分太空死灵重新赋予灵魂，但是这种赋予的灵魂，和天生的灵魂到底还是存在着差异。

很多时候，哪怕是微小的差异，也会造成截然不同的后果。

非原生的灵魂，其强度和质量能否承受顶级星神碎片的冲击，还是未知数。

丹提欧克的成功，根基在于他拥有一个坚韧不拔，充满信念的人类灵魂，以及统御者碎片本身处于破碎虚弱的状态。

星神的意志是纯粹规则层面诞生的意志，对抗它，需要的是另一种同样源自生命本质的，充满复杂性和韧性的灵魂意志去覆盖和扭曲。

这是一种唯心的，近乎玄学的较量。

“这位寂静王，看似算无遗策，但从他当年被欺诈者星神欺骗，带领整个种族走上这条生体转化之路来看。

他或许在长远战略和生存抉择上果决狠辣，但在理解某些更唯心的，关乎生命本质的领域，却存在着巨大的盲区。”

不仅仅是斯扎拉克在分析人类，洛希也在冷静地分析着对方。

就算双方要成为盟友，那也得是彻底搞清楚情况之后的事情。

这一场人类和太空死灵之间的谈判，相较于不久之前的那一场，从一开始就带有更为浓厚的算计色彩。

太空死灵从来都没有真情实意的将人类当成盟友，虽然说人类也是如此，但谁让洛希是人类，他自然是屁股坐在人类的一边，从人类的立场出发看待问题。

洛希选择用一个无解的阳谋，去回击斯扎拉克的算计。

这一场人类和太空死灵的高层谈判，在双方各怀心思的情况下初步达成。

帝皇用自己的一滴血，为双方达成的契约做出见证，这具备着灵能约束力。

斯扎拉克认为这是一场对未来下的重注，用当下的资源换取彻底解决星神隐患的可能性和一个强大的盟友。

而洛希和帝皇，则是看到了一条更具可行性的道路，甚至可能在未来还能借此反过来制约太空死灵。

【我们会兑现自己的承诺，期待你们的进展。】

斯扎拉克说完之后，他的身影开始变得虚幻，随即和另外两个法皇一起消失不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