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窦靖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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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阳城外,辟庸,魏聪幕府。
对于胡腾来说,辟庸侧殿作为会客室来说太过空旷了。月光将影子洒在墙上。两支烛台分别摆放在桌子的两端,上面摆放着盘碟杯盏。两名身披盔甲的侍卫站在门口。透过墙壁,他依稀能听到外面传来的阵阵欢呼声,也许这是魏聪的士兵们正在为即将到来的胜利欢呼吧?他们的确有资格庆贺,带着区区两万人就能让大汉屈服在其脚下,这可是从未有过的胜利。
凭心而论,自己所蒙受的款待很不错,面前的晚餐有煎羊肉、茹菜羹、鲤鱼脍、腌韭、以及粟米粥。杯中的酒味道也很醇厚,想必是从哪位城外达官贵人庄园的地窖中找到的,但他却毫无胃口。城里的难民们为了一碗羹,一块肉卖掉自己的儿女,而自己面对佳肴却毫无食欲,这简直是犯罪。想到这里,他夹起一块羊肉,放入口中咀嚼,只觉得口中是一块烂木头。
门外侍卫的行礼声惊动了胡腾,他赶忙吐出口中的羊肉,站起身来。他看到一个锦袍青年进得门来,身后跟着一个坤道和一个身材魁梧的护卫。那青年向胡腾点了点头:“你便是大将军派来的使者吗?”
“在下大将军府掾属胡腾,奉上命出使!”胡腾赶忙向那青年躬身行礼:“请问您是——?”
“我便是魏聪!坐下说话!”魏聪指了指长桌旁作为,自己坐下。
“您便是魏侯!”尽管早就知道魏聪很年轻,但亲眼见到时胡腾还是惊讶不已,他小心的坐下半边屁股:“我受大将军所托,出城面见魏侯,乃是为了阳渠断水之事,城中眼下有难民十余万,若是阳渠断水之后,无水可用,不过数日便尽数渴死。还请魏侯看在同为汉臣的份上,开渠放水!”
“呵呵呵!”魏聪闻言笑了起来:“胡先生这是说笑吗?阳渠可不仅仅是给城中供水吧?还是护城壕。窦武若是怜惜百姓,为何不开城投降呢?那时我自然会开渠放水!”
魏聪的拒绝在胡腾的预料之中,他点了点头:“开城倒也无妨,只是魏侯能否保证窦氏一门安好呢?”
“这——”魏聪闻言一愣:“处置窦氏乃是天子之权,魏某最多能保证自己绝不加害窦氏一门,至于天子如何裁决,那就非魏某所能置喙的了!”
“魏侯倒是个实诚人!”胡腾笑了起来:“不过魏侯有没有想过,当初先帝无嗣,今上能履至尊之位,全凭大将军与太后。是窦氏有恩于天子,而非天子有恩于大将军。而天子不思回报,却下诏召外兵征讨,致使生灵涂炭,箭矢及于先皇之陵,此乃何为?”
魏聪皱了皱眉头:“子不闻父之过,臣不念君之非。再说天下乃刘氏之天下,非窦氏之天下,此乃世所共知。”
“窦氏乃先帝后戚,幼主不得当国,今上年不满十四,尚未婚配,太后代为掌国,乃是大汉之祖制,窦氏并无逾越之处。”胡腾沉声道:“何况大将军德行深厚,礼贤下士,并无失德之处,绝无必亡之理!”
魏聪已经听出了来使的意思:交权不是不可以,但总要平安落地吧?凭心而论,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但问题是魏聪他不是能做主的人呀?他默然良久,最后道:“我并无伤害窦氏之意,窦氏若想自存,还请礼敬天子,方是正途!”
“窦氏何尝没有礼敬天子?”胡腾冷笑道:“魏侯你此番功大,天子是何等人,你将来自当知道!”
“胡先生何必着恼!”卢萍闻言笑道:“你此番替窦氏出使,不惧生死,想必与窦氏关系匪浅吧?”
胡腾看了卢萍一眼,心知这女道士应该与魏聪关系匪浅,冷哼了一声:“我在大将军门下修习五经已有二十余年!”
“原来如此!”卢萍点了点头:“如今形势分明,雒阳已不可守。若窦氏能早开城门,大汉幸甚,百姓幸甚,天子也会念窦氏之德,从宽行罚的!”
“那可未必!”胡腾冷笑道:“汉家天子素来凉薄,不念旧恩,以怨报德之事甚多!”
魏聪听得有些不耐烦了:“那胡先生要如何呢?我丑话说在前面,缓兵之计在魏某这里可是行不通的!”
“大将军的意思很简单,既然魏侯与窦氏并无旧怨。那何不易一人为天子,祭由刘氏,政由窦、魏两家,岂不是更好?”
“易一人为天子?”魏聪闻言愣住了:“这,这恐怕不成吧?”
“这有何不可?”胡腾笑道:“太后乃是大将军之女,只要魏侯点头,便可起草诏书废之。那时大将军与魏侯同为录尚书事,共掌朝政,岂不美哉?”
这一次轮到魏聪陷入了沉默,如果细想的话,胡腾的建议倒是不无合理之处。说到底,废立天子消耗的是窦氏的政治资本,天下人谁也不会觉得这件事主要责任在魏聪身上,即便将来事情搞砸了,也是窦氏背锅,魏聪最多回交州养老。但分到的好处魏聪却不会少半分,而且魏聪根本不用担心窦氏敢翻脸不认账,毕竟废立天子之后,窦氏肯定更要面对天下各种势力的反弹,更加要倚重魏聪这种实力派军头,那时不要说交州,就算长江以南都给魏聪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