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就听一声声叮咣劈拉的响声从厨房传来。
起初像是砸东西,叮咣的。
后面就像是用指甲盖挠锅底,滋嘎滋嘎的,
听着人后背发麻、耳根子直痒。
陈露阳诧异的看着众人:“你们不管管?就这么忍着?”
几个人老老实实的点点头。
这有啥不能忍的!
人家孙红军下午比窦娥还冤,完了还给他们做饭做菜。
这么好的同志,还不行让他发泄发泄情绪了?!
反正等一会儿孙红军气消了,也闹没劲了,自己就过来吃饭了。
大家一起等他呗~
可是他们忍得了,陈露阳受不了啊!
听着那砸锅挠铁的动静,陈露阳一把掀开布帘子走进厨房,
刚一进屋,陈露阳就脚步一顿。
只见上午还乱糟糟的厨房,现在收拾的干干净净,灶明瓦亮不说,
就连那口炒瓜子的大铁锅,都被孙红军掀开,硬生生的掀了个底朝天,一下下咔嚓着锅底的黑糊嘎巴。
关键他要是拿铲子,也就算了。
丫的他用的是大菜刀!!
陈露阳愕然的站在厨房门口,
看着孙红军站在灶台前,左手死死的按着那口锅,右手握着大菜刀,胳膊上青筋暴起,
就像是切土豆一样,
一下,一下,又一下的切着锅底的黑边。
模样活脱一个杀猪匠在劈案板,刀口带着金属撞击声,连炉火都被震得一抖一抖。
乖乖……
他算是知道为啥张国强他们都乖巧在外面坐着等了。
这情况,谁敢进来劝啊!
陈露阳颤巍巍地看了一眼孙红军手中的大菜刀,劝道:
“军啊,差不多行了!挺干净了,就这么地吧。”
“不行!”
孙红军红着眼,右手攥着菜刀,一下一下用力地铲锅底,
“厂长批评我了,我必须整好!”
陈露阳眼角一抽,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别看孙红军岁数不大,又是宋廖莎的小兄弟。
但是孙红军真是一点,
一点点,
一点点点都没有学到宋廖莎的厚脸皮。
你可以扣他工资,
但是不能说他工作没干好!
陈露阳真心想劝他一句:好端端的,要什么脸啊!!!
脸蛋这东西除了好看点,啥用没有!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要是没有自己多嘴,也不能把孙红军刺激成这样。
无奈,
小陈主任只能好言相劝:“军啊,这厨房真的已经整很不错了,咱去吃饭吧。”
“这锅你要是再咔嚓,就得咔嚓漏了。”
孙红军咬牙:“漏了我也得把他整干净!”
陈露阳瞥了一眼那口锅。
这可是当年生海森兄弟俩炒瓜子的大锅。
从当初扔在这灶上,到现在,就一直没人动过。
那锅底的糊渍厚得跟锅身快融合在一起了。
想铲干净,得铲到猴年马月去!
他正想着怎么接着劝,就听见院子外的大门被人推开,寒风裹着脚步声灌了进来。
接着,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传了进来:
“大家伙都在啊!”
嗯?
一听见这个声音,陈露阳仿佛听见了救兵。
嗷唠一嗓子就喊了出来,
“生哥,你赶紧过来瞅瞅吧!”
“红军正拿刀砍你那口炒瓜子的锅呢!”
这话一出,
登时一个人影冲进厨房,还没等陈露阳反应过来,生海森就站在了他和孙红军的面前。
瞅见锅、瞅见刀,生海森表情一狞,虎目圆睁,一嘴大白牙全龇出来。
“红军儿,你啥意思?干啥要砍我锅?!”
虽然平常大家都挺熟,
但是生海森本就是这一片的“破烂王”,天天带着十几号兄弟走街串巷,靠收废品吃饭。
平时大家一团和气,还瞧不出来什么不一样的。
但是生海森一怒,马上一股狠劲就压了过来。
孙红军被他这一瞪,整个人哆嗦了一下,手里的菜刀差点没拿住。
完了……
这口锅不仅是生海森发家的宝贝,更是因为这口锅,害他兄弟蹲了监狱。
对生海森的意义非凡!
这锅可不是一口能随便糟蹋的厨具,而是跟命根子差不多的玩意儿。
要是这口锅有什么三长两短,生海森非得找自己算账不可。
“生哥,我瞧这个锅底有点脏,我寻思过年了,给它收拾收拾~”孙红军讪讪开口。
生海森瞅了瞅锅底,又抬眼扫了孙红军一眼:
“锅垢不是这样弄的。”
“你这么拿菜刀乱砍,不光容易把锅伤了,还容易劈着自己。”
说完,他两只大手一伸,单手托锅,另一只手稳稳扣住锅耳,往灶台边缘一磕——
“啪啦!”
一圈厚得快和锅融成一体的黑糊边,竟像冰渣一样碎成几块,“哗啦”掉在地上,底下露出一圈亮闪闪的铁皮。
“卧槽!”陈露阳和孙红军齐声惊叹。
这口大铁锅少说也有几十斤,结果在生海森手里就跟拎着一只小鸡崽一样轻松。
紧跟着又是“咔、咔”几下,那些连菜刀都砍不动的顽固锅底,就这么干干净净地被磕掉了。
“好功夫!”陈露阳忍不住发自肺腑猛劲鼓掌。
生海森将锅底的碎渣抖干净,又稳稳地把锅放回灶台上。
“红军,你看这锅干净没?”
孙红军忙不迭的开口:“干净了,干净了!”
“行,干净了咱们就出去吃饭!”生海森蹲在旁边的水盆里洗洗手。
陈露阳也赶紧开口:“军啊,赶紧把生哥的碗筷拿出来,咱们出去吃饭!大家伙都等你半天了。”
“好嘞!”
孙红军三下五除二的拿抹布把灶台的糊黑边擦干净,翻开碗架柜,取出生海森的碗筷,出了厨房。
三个人坐回到机床旁边。
大家一起围着机床上的饭菜,打开了几瓶酒,一边吃一边唠嗑。
陆局乐呵呵道:“海森你来的正好!下午我和小陈主任还想着年前跟你道个别,没想到晚上你就来了。”
“这些日子你都去哪了?咋一直没瞅见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