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小仆端着托盘,推开房门。正房中点着烛火,几个仆婢进进出出,十分忙碌。内间不时传出女子呻吟挣扎之声:“呃——额啊啊——嗯——”其声忽高忽低,千回百转,十分痛苦凄厉。一妇人站在门边,时常掀开帘子一角往里张望。此时她转过头来,正好撞见小仆送上托盘。她急忙接过,匆匆责怪道:“怎地这样慢?”说罢,还未等回答,便急忙撩开布帘,走进内间去。
里面安静一会儿,呻吟声渐渐又起,且愈发凄厉。正屋中众人或坐或站,俱是面色凝重,紧紧盯住门帘,一点儿大气不敢喘息。
“呃——哦啊——额啊啊——”
屋中叫得撕心裂肺,隐约又能听见稳婆呼喊,给人鼓劲儿,叫产妇用力,呼号声连连不绝。
“哦啊——啊——”
一声粗沉叫喊,声音又重又急。接着,门帘儿掀开,迈出另一个妇人。众人俱是聚精会神,见她出来,其余人或站起,或迈步,都急切往那门中张望。
却那妇人迈过门槛,便将门帘放下,摇头道:“还未娩出。”
众人闻言,不禁都要叹气。
“稳婆说就在这前后了,你们快将药汤再热了来。”那妇人催促道。
听她吩咐,屋中几人急忙应是,一时步履匆匆,便是无事的人,见状也忍不住要来回走动,以解心中焦躁。
那妇人吩咐完,又拉住一个小仆,道:“你去瞧瞧图大人怎样。”
那仆人应了,匆匆而去。
“嗯……呼……呼……”克珍正扶额坐在桌前,喘息粗沉绵长,他身子些微颤动,双腿曲分,另一手一下下顺着腰侧。身旁三两个仆婢,正摆弄药膏子。
此时,那仆人轻轻叩门。克珍喘息一滞,又接着几下低喘,才道:“进来罢。”
仆人推门而入,克珍仍是十分用力按着额头:“怎样?还没有生吗?”旁边婢子将黑乎乎贴膏剪成圆圆形状,扶住克珍头颈,贴在他两侧太阳处:“这是西国来的膏子,大人试试。”
“回大人,稳婆说就在这几刻了,大家已都预备齐整。”
克珍闻言点头,一面又捧腹,做出十分辛苦,十分忍耐的样子。
“大人身子怎样?”小仆转头,问这屋里稳公。
“胎位已正,只看什么时候发动破水。”那老头儿颤巍巍道。
克珍大肚高挺如山,又沉甸甸,坠得腹底饱涨圆鼓,更显硕大。小仆见他身子摇颤,口中渐溢嘶声,问道:“大人……大人这样,也还未发动吗?”
稳公摇头,两手摸上克珍孕肚。“呃——”克珍身子一颤,往后退缩,稳公轻拍他肩头,将那圆腹由上到下,十分细致地摸索一遍:“大人宫缩微弱,恐怕仍要几个时辰,兴许几日,才能发动。”克珍之前保胎,用了许多药材、药玉滋补养胎,延产这些日子,如今苗儿已经发动,他之产程反倒拖拉绵长起来。
克珍额上沁汗,微微摇头,只觉腰酸肚坠,难过得厉害,很不愿听他们来回说话,便道:“好罢,我歇息一会儿,那里有什么消息便告诉我。”
说罢,旁边三个仆人便簇拥过去,一人撑住一边,留一人在身后小心保护,才将克珍搀扶起来。“呼……呼……”他这圆滚滚肚皮,几个月来愈长愈大,已撑得皮肉皲裂刺痛。不单瞧着大,里面结结实实两个肉胎,亦是沉甸甸,实实在在的分量,这时候坠得厉害,扯得人腰酸肚痛。“呃……哎……哎……”克珍忍不住轻声呼哼,捧着大肚,胸脯连连起伏。
“呼……哎呦……哎嗯……”他沉沉坐在榻上,被人扶着躺下。仆人在他腰侧、腹侧俱垫了软枕,克珍睡在其中,毕竟腰酸肚坠,算不得十分舒服。苗儿早晨破水,众人虽有准备,到底是二人中头一个分娩,又是头胎,多少有些紧张。克珍见她如何吃痛呻吟,难以自持,不免为之忐忑忧心,一整日跟着紧张担忧,茶饭也未多进。此时好容易睡下,才觉四肢俱是酸涩,腰背亦僵硬疼痛,浑身疲惫涌上,叫他顾不得脑中烦乱思绪,只是一个晃神功夫,便沉沉入睡。
“呃——嗯——哦啊啊啊——”
沉沉夜里,正屋里隐约一声嘶吼,跟着众人脚步匆匆,又忙碌进出。却俱是喜气洋洋,欢欣雀跃。
仆人叩响克珍房门,轻道:“苗大人生了。”屋中几个仆人应是,便有人推醒稳公,与之轻手轻脚掀开门帘,进去探看克珍。此已是深夜,屋中却不静谧,克珍双眼紧闭,口中低低呻吟。他那孕腹已沉甸甸坠在腿上,梦中吃力,孕夫十分别扭地挺着腰身。“呃……嗯……”就听他低低呻吟,肚腹亦渐渐紧缩,大肚愈发紧实,好一会儿,才又渐渐松下。
稳公掐算了时间,摇头轻声道:“是发作了,只怕离分娩还早,大人还能睡着,便不要叫醒他。”
于是众人缓缓退出,只留一个仆人照料,其余或者烧水,或者煎药,好不忙碌。
克珍睡不安稳,梦中隐隐觉得腹痛。腹中滚热,热得他也浑身冒汗。“呃……哦呃……”腹中忽有滚动,克珍下腹一紧,不禁呻吟出声,“呼……呼……呼……”他双眉紧缩,喉如风箱作响,嗬嗬地喘气。
仆人见他一下捧住肚子,急忙探身上前。却见孕夫仍未苏醒,面上汗得湿淋淋的,身子紧紧蜷缩,口却张着,呼呼吐出热气。小仆拿了巾子替他轻轻拭汗,克珍觉到触碰,愈发凑近过去,一面顺着大肚弧线不住抚摸。“嗯……嗯……”渐渐,这抚弄变作挺身,孕夫整个沉重孕身俱颤动起来,两只腿岔着,“哦啊……呃……”孕夫一面呼哼,一面挺腹用起力气。
到底梦中发作,一面觉得痛,一面又昏昏沉沉,四肢乏力。克珍挣扎几下,还是呻吟得多,用力得少。“呃……哦……哎呦……哎……”孕夫双腿兀自支棱在前,因乏得厉害,微微摇晃,几乎支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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