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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巨龙之怒吼,刘备最后的倔强

以確保政权的平稳过渡和未来的开拓。

这是一位暮年帝王,对身后江山所做的深谋远虑的布局。

大家都能意识到,等齐汉二代目开始时。

朝中的局势,必然是以陆逊、魏延为首的中生代。

以及姜维、李治、关兴、张苞、赵广为首的新生代们,组成新的政治格局。

在这新的格局形成中,受到最大伤害的,当然是老派功勋大臣们了。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关羽、张飞、赵云等老將。

只不过他们本身就老了,而且也不想在爭什么了。

所有,心甘情愿跟著李翊退居二线。

把机会留给年轻人们。

但这类人,从古至今都是极少数。

希望捍卫既得利益的,才是真正的大多数。

古来皆是如此,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地位权力会被后来人顶上的。

要不然,职场里面就不会有那么多老人欺负打压新人的情况了。

此时,不少与李翊关係密切的门生故吏,不禁將目光投向位列文官之首的李翊。

希望这位德高望重的老首相,能在此刻为那些逐渐失势的老兄弟们说几句话。

爭取一些利益,至少缓和一下这过於明显的新老交替步伐。

然而,李翊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手持笏板,眼帘低垂,仿佛神游物外,又似老僧入定。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对这份明显倾向於新生力量的封赏名单,没有流露出丝毫的诧异或不满。

他既未出言附和,亦未提出任何异议。

这种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態度。

眾人立刻明白了,李相爷。

这位歷经两朝、深諳政治平衡之道的老臣。

已然默许甚至支持了皇帝的这番安排。

他清楚地知道,时代在更迭,国家的未来需要新的血液。

与其固守旧日格局,不如顺势而为,確保朝局的稳定。

见到李翊如此態度,那些原本还想进言的老牌勛贵们,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熄灭了。

他们相互交换著无奈的眼神,最终也只能在心中暗嘆一口气,默默地接受了这个既成事实。

大殿之中,唯有对皇恩浩荡的谢恩之声,此起彼伏。

“臣等叩谢陛下隆恩!”

“万岁,万岁,万万岁!”

封赏已毕,盛宴开启。

未央宫內,觥筹交错。

笑语喧闐,充满了胜利的喜悦与对未来的憧憬。

然而,在那深邃的皇宫深处。

另一场关乎命运、亲情与律法的无声较量,才刚刚开始。

……

沉重的宫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巨响,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息与光亮。

刘永独自一人,站立在空旷得令人心悸的宫殿前庭。

身后是凯旋的喧囂与封赏的荣光。

身前,则是决定他命运的无边幽暗。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绵软的云端,又像是拖拽著千斤枷锁。

汉宫的殿宇连绵,廊廡深长。

汉白玉铺就的御道在稀疏的宫灯映照下,反射著清冷的光。

往昔这里应是宫女、內侍穿梭如织,禁卫甲士肃立如林。

可今日,沿途竟几乎不见人影。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笼罩著这片帝国的核心。

唯有他孤独的脚步声,在高大的宫墙间迴荡。

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寂寥。

这种异乎寻常的空旷,非但不能让人感到轻鬆。

反而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缓缓收紧,带来一种深入骨髓的压抑与恐惧。

刘永感觉自己走了很久,久到仿佛穿越了时间的河流。

从意气风发的青年,走到了如今穷途末路的囚徒。

周围的朱漆廊柱、蟠龙石雕,在阴影中扭曲变形。

如同蛰伏的巨兽,冷漠地注视著这个失势的皇子。

终於,他来到了未央宫最深处的宣室殿。

这里的光线更为晦暗,只有御座旁点著几盏摇曳的牛油灯。

將巨大的空间切割成明暗交织的碎片。

而在那最高、最暗的御座之上,端坐著一个身影——

他的父皇,大汉天子刘备。

刘备今年已经是七十高龄了。

岁月的刻刀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沟壑,连年的征战与操劳更是耗尽了他的心血。

他鬚髮皆白,如同覆盖了一层寒霜。

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蜡黄而缺乏生气。

依靠在御座上的身躯,能看出明显的佝僂与虚弱。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仅仅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周身便自然散发出一种如山岳般沉重的威压。

那是一种歷经无数生死、执掌乾坤杀伐所形成的帝王之气。

不怒自威,足以让任何心怀不轨者胆寒。

刘永鼓起勇气,抬头与御座上的那双眼睛对视了一眼。

仅仅是一眼,他便如遭雷击,浑身汗毛倒竖。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衝天灵盖。

那双眼睛,虽然因年老而略显浑浊。

但深邃处却仿佛蕴藏著雷霆与深渊。

冰冷、锐利,仿佛能洞穿他所有的偽装与心思。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目光飞快地扫视殿內。

空荡,依旧是令人不安的空荡。

除了高座上的皇帝和他这个待罪的皇子,竟再无第三人。

没有侍立的宫女,没有护卫的甲士。

甚至连隨时听候传唤的內官都不见踪影。

这绝非寻常!!

父皇为何要屏退左右?

是家丑不可外扬?

还是……有些事,不能让外人看见,不能让外人听见?

这极致的寂静与孤独,反而比刀剑加身更让刘永感到害怕,心臟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因紧张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宫中……宫中侍从皆往何处去了?”

“何以空荡若此?”

御座之上,刘备恍若未闻,依旧闭目凝神。

如同一尊石刻的雕像,只有胸前那微弱的起伏证明著他生命的存在。

刘永的心沉了下去,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戾气涌上心头。

他提高了音量,带著一种故意的挑衅:

“陛下!独召儿臣於此空殿。”

“莫非……是要在此了结儿臣性命乎?”

他刻意用了“陛下”这个疏远的称谓,而非“父皇”。

他知道,父皇一生顛沛,最重亲情。

最渴望家人和睦,他偏要在这伤口上撒盐。

果然,这句话如同石子投入死水,激起了涟漪。

刘备终於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目光如同实质,沉重地压在刘永身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刘备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带著一种千钧重压。

每一个字都仿佛敲打在刘永的心头:

“逆子……”

“尔应深知,朕独召汝前来,所为何事。”

刘永咬紧牙关,强撑著那份摇摇欲坠的强硬:

“儿臣不知!儿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刘备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语气却奇异地保持著平静。

只是这平静之下,是即將喷发的火山:

“朕,问尔,为何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为何……要反?!”

最后那个“反”字,如同惊雷,在空荡的大殿中炸响。

刘永像是被彻底点燃了,积压多年的委屈、不甘、怨恨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他不再掩饰,昂起头,迎著刘备的目光,嘶声道:

“我为何要反?我倒要问问陛下!”

“敢问陛下,当年我年方十二,便被封於鲁地,远离京师。”

“彼时我可曾贪恋享乐,荒废政事?”

刘备沉默片刻,沉声道:

“未曾。”

“那我可在鲁国,犯下过什么十恶不赦之罪。”

“有负陛下所託,有损皇室清誉?”

“亦未曾。”

“好!既如此——”

“父皇可曾看见儿臣在鲁国的兢兢业业,夙夜匪懈?”

“可曾!”

刘永的声音带著哭腔,却又充满了愤懣。

“没有!”

“父皇眼中,只有三弟理儿在梁国的风光!”

“他广纳门客,结交世家。”

“父皇便赞其善於治理,贤名远播。”

“而我呢?我不过启用几个心腹,欲有所作为。”

“父皇便听信李相之言,下詔切责,言我结党营私,图谋不轨!”

“初时,儿臣只道是己身確有不足,愈发勤勉。”

“只望能得父皇一顾,一句嘉许……”

“可后来儿臣明白了,无论我如何努力,在父皇心中。”

“永远不及三弟分毫!永远!”

他喘著粗气,继续吼道:

“而那太子呢?刘阿斗!”

“他终日无所事事,沉溺蹴鞠游猎,身边围著一群諂媚之徒。”

“他有何德何能,可稳坐东宫,承继这大汉江山?”

“就凭他是嫡长子?就凭他的姨父是权倾朝野的李翊吗!”

“父皇!我难道就不是您的儿子吗?”

“我身上流的,难道就不是您的血脉吗?!”

刘备的面容在阴影中微微抽动,他深吸一口气,压制著翻腾的情绪:

“尔是觉得,朕亏待於你了?”

“阿斗为嫡长子,立嫡以长,此乃祖宗法度。”

“国之根本,岂容轻易废立?!”

“祖宗法度?哈哈哈哈哈!”

刘永发出悽厉的惨笑。

“父皇!您赏赐你那帮老兄弟,关羽、张飞、陈登……”

“哪一个不是裂土封公,赏赐远超古制?”

“打破的祖宗法度还少吗?”

“为何到了我这里,便如此固守成规?”

“嫡长子?那本该是我的!”

“是刘禪夺走了本该属於我的一切!”

“陛下可知,儿臣自幼最厌恶他何处?”

“便是他那副看似宽厚、实则虚偽的嘴脸!”

“仿佛他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偶尔故作姿態的退让,更像是一种施捨!”

“他凭什么?无非是命好,投胎到了那袁氏女的肚子里!”

一直以来,刘永最痛恨的。

便是刘禪总是一副退让,却总能得到一切的样子。

这令一直渴望证明的自己刘永十分嫉妒。

他的话语如同毒液,肆意喷洒:

“后来,我去了吴地,我心灰意冷。”

“我开始纵情声色,醉生梦死!”

“因为我知道,无论我如何挣扎。”

“那个在东宫里蹴鞠玩乐的废物,依旧能稳坐储君之位。”

“因为有您,有李相,有满朝文武护著他!”

“直到……直到灭魏之战,让我看到了机会!”

“只有在蜀地站稳脚跟,打下一片基业,我才能向天下人证明。”

“我刘永,比那个废物强过百倍!千倍!”

刘备听著他这番歇斯底里的控诉,胸膛剧烈起伏。

但他强行控制著,声音冰冷如铁:

“如今,尔一败涂地,可知会有何下场?”

刘永惨然一笑,带著一种决绝的疯狂:

“败了,自然是死路一条。”

“无需陛下动手,儿臣自行了断亦可!”

说罢,

他竟真的猛地转身,朝著殿外走去。

步伐决绝,毫无留恋。

这种姿態,这种对亲情、对生命的彻底蔑视。

深深刺痛了刘备那颗重视感情的心!

“刘永!”

他猛地站起身,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雄狮般的怒吼。

刘永闻声,下意识地停步,转过身来。

就在他转身的剎那,刘备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根马鞭。

那鞭子黝黑髮亮,显然是旧物。

带著一阵凌厉的风声,“啪”地一声脆响,狠狠抽在了刘永的脸上!

这一鞭势大力沉,刘永猝不及防,直接被抽倒在地。

脸上瞬间皮开肉绽,一道狰狞的血痕从额角贯穿至下頜。

鲜血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他半张脸,甚至溅入了他的眼睛。

他捂住火辣辣剧痛的脸颊和模糊的左眼,鲜血从指缝中不断渗出。

他抬起头,用剩下的那只眼睛,死死盯住刘备。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字一句地问道:

“父皇这一鞭,是行家法,还是执国法?”

刘备气得浑身发抖,握著马鞭的手指节泛白。

却抿紧嘴唇,不肯回答。

刘永见他沉默,心中的怨恨与绝望如同野草般疯长。

他喋喋不休地继续刺激著老皇帝:

“若是家法……”

“陛下可是在替我那早逝的母亲,惩罚我这个不肖子吗?”

“逆子!尔还有顏面提及汝母?!”

刘备的怒火终於被点燃,声音如同雷霆炸响。

“我为何不能提?”

刘永豁出去了,他挣扎著半坐起来,不顾脸上鲜血直流,嘶声喊道:

“我吃我母亲的奶水长大,她是我在这世上最亲之人!”

“陛下莫非忘了?”

“当年您在沛县,娶我母亲过门时,您之前那几任妻子早已亡故。”

“我母亲才是您明媒正娶的结髮之妻!”

“按礼法,我才是嫡长子!”

“闭嘴!”

刘备鬚髮戟张,厉声喝断。

但刘永已然陷入半疯狂状態,根本停不下来:

“陛下可还记得?当年您与袁术交战,攻破寿春。”

“您为了笼络袁氏旧部,稳固势力。”

“您与那李翊,一人强娶了一个袁氏之女!”

“自那以后,您眼中可还有我母亲半分?”

“您为了收买人心,终日只知宠幸那个袁氏贱人,冷落我母亲於深宫冷院!”

“那些年,那些孤灯清冷、漫漫长夜,只有我陪著母亲!”

“看著她日渐憔悴,看著她鬱鬱寡欢,最终……”

“最终含恨而终!”

“父皇!您自詡重情重义,仁德布於天下。”

“可您捫心自问,您对得起我母亲吗?”

“您对得起我们母子吗?!”

这番话,如同最锋利的匕首。

狠狠剜开了刘备心中最深、最不愿触及的伤疤。

那些关於创业艰难的选择,关於政治联姻的无奈,关於对髮妻的愧疚……

所有复杂的情绪在这一刻化为滔天的怒火和无法言说的剧痛。

“朕叫尔闭嘴!!”

刘备彻底失控,发出一声近乎野兽般的咆哮,手中的马鞭再次带著无尽的愤怒与绝望,狠狠抽下!

“啪!”

又是一声脆响,刘永另一边脸颊也添上了一道血痕。

他被打得翻滚在地,鲜血淋漓,模样悽惨无比。

然而,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在地上发出悽厉而癲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打得好!”

“打得好啊父皇!您就打吧!”

“打死我这个您从未真心疼爱过的儿子!”

“就像您当年,眼睁睁看著我的母亲心碎而死一样!”

“哈哈哈哈……”

他一边惨笑,一边挣扎著爬起身。

状若疯魔,踉踉蹌蹌。

带著满脸满身的鲜血,疯疯癲癲地衝出了宣室殿。

那悽厉的笑声和哭嚎在幽深的宫廊中久久迴荡。

空荡的大殿內,只剩下刘备一人。

他兀自保持著挥鞭的姿势,胸膛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脸色由蜡黄转为骇人的絳紫色。

儿子最后那些诛心之言,像魔咒一样在他脑中盘旋不去。

对髮妻的愧疚,对儿子教育的失败,对眼前这无法收拾局面的痛心……

种种情绪交织翻腾,最终化作一股腥甜直衝喉头。

“噗——”

一大口鲜血猛地从刘备口中喷出,溅落在御座前的丹陛之上,触目惊心。

他高大的身躯摇晃了几下,眼前一黑,几欲栽倒在地。

“陛下!”

“陛下!”

直到此时,从宫殿角落的阴影里,才迅速闪出几名一直奉命潜伏护卫的暗卫。

他们慌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皇帝,脸上写满了惊惧与担忧。

“陛下!龙体要紧!”

“臣等立刻去传太医!”

刘备虚弱地摆了摆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一名暗卫的手臂。

声音嘶哑,断断续续,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决:

“不……传太医……”

“无用……速……速传李相……”

“朕要见……李翊……立刻……”

话音未落,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鲜血再次从嘴角溢出。

暗卫不敢怠慢,一人小心扶住皇帝。

另一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殿外,执行这可能是老皇帝最后的紧急詔令。

宣室殿內,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片死寂的绝望。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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