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正月,眼看着便快到了惊蛰。
寒去春来,天气愈发暖和起来。沈府院子里的柳树抽出青翠的枝叶来,草树似依依,日暖露珠曦,严彧即使透过窗子看着便也觉得春意十足,生机盎然,心情也舒畅了些。
自那日的诘问已过去了小半个月,沈恒煜竟出奇地再也没有来为难过严彧。而沈恒焱也一如既往地未曾出现。
得知严敏现已安全,严彧淤塞于心下的一块大石头终能放下,未再去千方百计寻着法子逃走。每日除固定的三餐和睡觉休息外,白日便读着沈恒焱屋中书架上的一些诗词典籍解闷消磨时间。除了被人看管着不能随意走动,竟也把现下的日子过出岁月静好的感觉。
在沈府下人的悉心照料下,严彧身上的伤病已基本痊愈。只是不知怎的多了嗜睡的毛病,总是莫名其妙的困倦异常,胃口亦不怎么好,晨起时常难受反胃。
这日清晨依旧食欲不佳,简单用过几口早膳后,严彧便侧卧在矮榻上翻看起近日未读完的一本诗词,柔和的日光透过窗棂照在身上,不消一会便把人晒得懒洋洋的,不知不觉中严彧又渐渐阖上双眼。
沈恒煜走进屋中时,便看到严彧在矮榻上浅睡着,膝上放着一册诗集。
囚于此处不会见到外人,严彧只简单在头顶绾了个发髻用木簪固定住,一半如缎般柔顺的青丝则披散在肩侧,显得人更加娇弱柔美。单薄的春衣外只披了件外袍,因在睡前调整了坐卧的姿势,本就宽大的春衣领口因着动作松散了些,露出一节精致的锁骨和胸前一小片雪白的皮肤。
温热的日光映在这人凝白精致的脸上,晕出一层柔和的光雾,在睡梦中微颤的纤长睫羽的影子映在鼻翼。仿佛被晒得有些热了,严彧莹白的面颊沁着薄红,如春日桃花般娇艳欲滴。
看着这人的脸和胸前裸露于空气中的一小片雪肤,沈恒煜喉结不由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并没有打算将睡梦中的美人唤醒,轻步行至矮榻前,沈恒煜拿起那人膝上的诗集翻看了起来。
眼前暖和的阳光被遮蔽,严彧悠悠转醒,睁眼便看见沈恒煜驻足在矮榻旁,修长的手指翻动着书页,面色平静地阅览着自己睡前看的那本诗集。
严彧的杏眼因为初醒而迷离湿漉漉的,声音也带着含糊:“你怎么来了?”
沈恒煜流连于书册上的目光向严彧斜睨了过来,似是有些不悦:“这里是我家,我如何来不得?倒是严大人,不是一向以勤学律己而出名,怎么日上三竿读着书还能睡着了?”
他的揶揄倒是让严彧无言以对,好在沈恒煜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再咄咄逼人地为难他,将手中的书册丢到严彧怀里,又丢给他一个布袋。
“这是什么?”
“几身衣服。挑身合身的换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自被囚禁至此处严彧就没有外出过,如今竟是沈恒煜突然提及要带他出去,不知这人心中打的什么算盘,于是戒备地问道:“要去哪里?”
男人剑眉微蹙,有些不耐烦:“你去了自然便知道了。还怕我把你卖了不成?”
却见严彧面色微红,抱着布袋未有动作,似有些扭捏,抬首看向沈恒煜:“那……你先出去一会,我要更衣。”
沈恒煜英俊的眉眼噬起笑意,俯身将双臂撑在严彧身侧,将他困在臂弯之中,凑到严彧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轻笑道:“你全身上下哪处我没有瞧见过?严大人在床上倒是坦诚的很,怎么现在换个衣服反倒害羞了?”
“你!”耳根因男人暧昧的话语红了通透,严彧也拗不过他,轻轻将沈恒煜推开才逃开这人的臂弯,走到床榻边将床帘放下做了遮挡,便隐到床上开始更换衣物。
沈恒煜笑了笑,没有再去为难他,坐在矮榻上继续翻看起那册诗集来。
一阵衣料窸窣声后,严彧掀开床帘从床榻之间走出,声音清冽如泉:“我换好了。”
沈恒煜抬眸向他看去,却不由为眼前的景色怔楞住,往前见到严彧时,这人不是穿得破旧的布衣,就是单薄的亵衣,如今只简单穿了件丝绸衣袍,却是华美端庄,秀色可餐。
严彧随便择了一件放在最上面的枣红色长衫。玉带绑住如柳般纤细的腰身,柔滑的面料勾勒出窈窕绰约的身形,衬得他更加肤白胜雪,人比花娇。
严彧见沈恒煜起身向自己走近,临近却并未停下脚步反而步步紧逼,自己只得不断倒退躲闪。然身后几步已是床榻,退无可退之后严彧被逼得不小心跌进床榻,双臂撑起上半身。
沈恒煜俯下身子,修长的手指挑起严彧小巧精致的下巴,殊丽明艳的桃花眼上下打量起眼前的美人,仿佛要把人看穿,眼神里写着看不清的情绪。
严彧被他扫视得心底发麻,葱指不自觉抓紧身下的床单,紧张地吞咽下一口干沫,询问的声音也带了一丝颤抖:“怎么了?”
须臾之后,男人才放开他,剑眉蹙起,眼中似带着嫌弃,悠悠说道:“这身太艳了,俗气的很,丑死了,快点换掉。”
“……”
严彧顿觉无语,明明是这人自己给他的衣服,怎么现在才挑剔起丑来,简直太难伺候。但即使不住腹诽,也不得不屈从这人的意志。
把带来的衣服都试了一轮,沈恒煜才勉为其难地挑出一身素白的衣服让严彧穿出去。
收整完毕之后,又戴上一顶白纱斗笠,严彧才被沈恒煜带着出了府。
春风和煦,骄阳似火,晴空万里。透过马车车窗看向窗外,绿柳成荫,桃李争艳,沿街街市热闹喧哗,一片祥和温馨的景象。
严彧不禁伸出手感受微风徜徉流动,从指缝间穿梭而过,此番平和而舒畅的感觉,竟好似恍如隔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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