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不断將地势向天势输送的五峰之间,巨大的圣皇投影傲立苍穹,如同神魔临世般占据了整个天地。
他的出手並未针对执器者,而是拍飞了那三件圣器,而尤映秋他们之所以会倒飞,则是因为圣器所凝聚的天威被打破的反噬。
此刻,大地之上全都是苍白而绝望的面孔。
从进攻到地势五峰之后,后面的战爭就不是其他人能够参与的了,於是人妖联盟的三十路大军只能带著浓烈的期盼紧紧注视著那六道身影。
在妖帝以无双妖力將第二峰打出裂痕的时候,他们也曾欢呼不已。
可当圣皇虚影再次出现,威压诸天的此刻,他们一瞬间如坠冰窟。
此时,被打退的眾人於狂风之中而来,持圣器再次杀向五峰。
箭在弦上便不得不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哪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
翻卷的天书,震颤的道碑,嗡鸣的天书,仙光大作灵鉴,加上不断呼啸的黄金妖力,六道身影狼狼狠杀向了那道圣皇虚影。
那虚影顶天立地,面容模糊在氤氳的混沌之气中,唯有一双眸子,冰冷无情,倒映著诸天星河。
面对这匯聚了当世顶尖之力与天道圣器的决死衝锋,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微微抬起了那由无尽能量与法则凝聚的手臂。
一般而言,如此巨大的造物,行动必然迟缓笨重,但这道虚影,彻底顛覆了常理。
“轰——!!!”
仿佛整个世界的空气都在一瞬间被抽空,那只遮天蔽日的拳头倏然消失。
下一瞬,那一拳已经携著打爆诸天、重塑混沌的恐怖威能,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衝锋而来的联合洪流最前端!
轰的一声,仿佛诸天都被打爆了一样,狂舞的气浪倒卷苍天。
首当其衝的是修为相对最弱的陈氏姐弟,他们甚至连哼都未能哼出一声,道碑被直接砸飞,而两人则口中鲜血狂喷,化作两道悽惨的流星倒飞出去,狠狠砸入崩裂的大地。、
而剩下的人也未能坚持太久,圣器被打的满天乱颤,数道身影喋血长空。
仅仅一拳!
那圣皇虚影仅仅一拳,便几乎打崩了联手的阵势,重创四人,损及圣器!
“季忧呢?季忧去哪里了————”
“都这种时候了,他怎么没有出手?!”
残肢遍地的山麓前,人妖联军之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带著颤抖的疑问。
其实他们先前也像各宗的执器者一样,以为季忧是在保存实力,所以在先前的战斗之中並未出手,但此刻的他们终於发现了不对。
“季忧不在这里,不然他绝对不会眼睁睁看著灵剑山小鉴主被一拳砸飞————”
“这种时候,他竟然不来。”
“他若是来了的话,绝对可以有机会砸碎其中一座山峰的,他为什么会不来?”
人在绝望的时候,总喜欢寻找任何象徵著希望的稻草。
他们仍旧不知道该如何战胜遗族圣皇,但恐惧的心情却让他们轰碎那座山峰当做希望。
所以在他们看来,如果季忧在此,那山峰定然已经被轰碎了,可偏偏,他不在。
一瞬之间,仿佛被欺骗的暴躁情绪在所有人的心中蔓延,让他们颤抖而又悲愤。
“季忧会来么?”
狂卷的尘沙与尚未平息的能量乱流之间,妖帝艰难地从自己撞出的深坑中起身,他没顾金甲破碎,嘴角溢血,而是转头向不远处气息微乱的灵剑山小鉴主顏书亦发出一问。
顏书亦以指抹去唇边血跡:“若他不死,定然会来。”
“能贏?”
“我也不清楚。”
妖帝不再追问,转而看向刚刚稳住气息的尤映秋,问出了更实际的问题:“若是我们能成功打碎其中一座山峰,能拖延遗族圣皇多久?”
尤映秋思索片刻开口:“五分之一,失去一峰,天地同势的速度便会减缓。”
“那就分开吧。”
“也只能分开了。”
简单几语间,眾人凝住了眼眸。
他们就算联手也打不过遗族圣皇,所以前赴后继是没有意义的,只能分开。
但此时的分开和之前討论对策时说的分开是不一样的,他们不是要各碎一峰,而是要分成两队。
一队需要直面那圣皇虚影,挡住他的拳,而另一队则要趁此时机打碎那座山峰。
但不管哪一队,结果肯定是必死的,因为一旦分开之后,他们就真的连挡下的能力都没有了。
可这是唯一能够拖延时间的方式,除此之外別无他法。
“我来挡吧,你们呢?”妖帝轻声开口。
尤映秋站起身:“我隨妖帝陛下一起,挡拳。”
“既然如此,那我和小鉴主,前去碎峰,不知鉴主大人意下如何?”
霍均祭起天钟,轻声开口。
陈氏姐弟因为修为较弱,此时已经昏死了过去,二二分组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顏书亦轻轻点头:“开始吧。”
“轰!!!!”
一震压塌了大地的爆响之中,四人冲天而起,朝著那尊顶天立地的圣皇虚影呼啸而去。
行至半途,妖帝骤然转向,带著周身澎湃的金色妖力扶摇直上,直衝圣皇面门,而尤映秋也衣袂翻飞,紧隨其后,手中天书在天威大作间被疯狂翻动。
而霍均与顏书亦则在这一刻顿空而下,天钟轰鸣,匯聚残存天威,鉴光飞射凝聚成冲霄的剑意,轰然杀向了第二峰。
在山脚观战的眾人很敏锐地注意到了的他们的阵型的变化,脸色一片苍白。
他们能看的明白,这是要以生命为代价毁掉那座山峰。
“轰!!!!!”
滔天的风浪之间,顏书亦与霍均手持圣器朝著那开裂的山峰狠狠而去。
但就在天威轰落之际,他们的眼眸倏然睁大,身下那座高山倏然间被抹成了一片虚无的空白。
一击落空,他们在呼啸之中坠地,而那座第二峰却又出现在了原地。
顏书亦还未反应过来,强烈的破空声从他们的头顶响起。
此刻,隨著一道拳劲的打落,无尽的血雨从天而降,尤映秋与天书一道被狠狠砸飞,撞入了鲜红的大地,而遗族圣皇的拳意则气势不减地,带著毁天灭地之势碾向了妖帝。
对於有著朝天之力的对手而言,遗族圣皇所能动用的手段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够理解的。
“父皇!”
“不要————!!!”
封阳惊恐落泪,惊呼声响彻原野。
但这一声刚刚喊出,她的眼神就倏然一怔,那双漂亮的緋色竖瞳开愕然睁大。
原本琉璃的天色在她那纯美的脸蛋上照出的是一片冷光,但此刻却倏然换成了一片金彩。
毁天灭地的轰鸣声中,遗族圣皇的拳头並未能落下,而是被狠狠刁住了手腕,被死死地压在了虚空之中。
此刻,无数人仰头而望,便见一道金色的投影也如那遗族圣皇一样傲立天地之间,紧紧地握住了对方的手臂。
凝实,厚重,那身影带著难以言喻的神性与威严,瞬间將整个世界的从绝望的冷色调切换成了辉煌的暖金色,同时一种低沉、恢弘、仿佛自亘古岁月长河深处响起的共鸣环绕在他的周身,压得虚空震盪不已。
是季忧————
怎么会是季忧————
恍惚之间,那顶天立地的金色身影猛忽然砸出一拳。
此刻虚空就像一块被无形巨力反覆拧绞的布匹,呈现出肉眼可见的扭曲与褶皱,细密的黑色空间裂痕如同蛛网轰然张开。
彭地一声,那道圣皇虚影踉蹌后仰,隨后在一阵颤抖之中轰然消散。
连带著的,是那道黑色屏障也被震成了无数的碎片。
此刻,所有人都呆呆地仰著头,看向那几乎要染透了苍穹的巨大投影。
不错,那气息就是季忧。
可是————怎么会呢?
天相投影本就是高世界对於低世界所能使用的手段,是真正的仙人之术。
遗族圣皇早在太古时代便已然获得了朝天之力,所以可以施展此法,可季忧怎么也能。
轰!!!!!
那金色身影將圣皇虚影打算之后便傲立於天地之间,脚踩大地,肩顶铅云,而后在一阵呼吸之中缓缓消失。
与此同时,先贤圣地深处,季忧缓缓睁眼,而后在踏步之间来到了战场的上空。
就如同一轮骄阳凌空般,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可当那数十万目光触及到他的时候,却无一不是狂颤不止。
就连妖帝、霍均都是满脸惊骇,头皮一阵发麻。
这种震惊不是因为他身上那几乎超越了这个世界强大气劲,而是因为他的外表。
季忧此刻全身都是粉色的,就像是伤口刚刚癒合后的顏色,但那些粉色却深浅不同,一层又一层的,纵横交错,如同被撕开的布条,遍布他所裸露的所有部位。
见到这一幕,他们第一个念头就是季忧似乎是被撕开了无数次,又癒合了无数次一样。
而在细思之后他们才意识到这似乎,似乎並不是似乎————
季忧没有跟来战场,这件事一开始让所有人都產生了强烈的不解与悲愤,根本想不通他为何不来,而当他终于归来时已经面目可怖,却强到超脱了这番天地。
这也就意味著,他在这段时间內必定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为了这场战斗换取了足够应战的力量。
此刻,隨著无数的金光在其身上涌动,季忧的皮肤开始渐渐恢復到了原本的顏色,但那可怕的一幕却深深烙印在了每个人的心中。
“岳父大人,小心点啊。”
“臭小子,你————”
此时的顏书亦正怔怔地站在第二峰上,她一直都心心念念著季忧,按道理来说她应该是第一个看向季忧的。
但实际上,她没有。
她此刻的目光正盯著黑光屏障被击碎之后的那处祭坛,隨著那无尽的煞气散去,她终於看到了祭坛之中的身影,脸色瞬间变的苍白。
季忧此时也注意到自家傲娇鬼的异样,於是朝著第二峰上落去。
还未落到峰顶处,他就已经看到了那方祭坛,以及祭坛上的那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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