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视线，轻靠在草垛旁，手上一动，触摸到了裤兜里她刚刚给他的一叠钞票。

是她自己要给他的，不是吗？

不管怎么说，他救了她，索取点回报也在情理之中吧？

她父母都在外面打工，家里就她跟外婆，这么简单的人口，应该没什么开销。收入高于支出，她家里经济条件应该还过得去。

那么，他拿她这点钱，根本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的！

他小心的打开折叠好的钞票，有两张五十的，再就是一张十元的，还有几张一元的，她刚刚打开小钱包时，似乎没再听到叮叮当当响，是把零钱全都换整了吗？

搞得那么隆重其事的，才这么点钱，真是，小气小气小气！

算了，聊胜于无吧！

父亲双腿瘫痪常年卧床，一进房间，就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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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少年拎着一个水桶，满意的朝家里方向走去。

父亲的脸上一片死气沉沉，长期卧床加上营养不良，他身上的生机迅速消散，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脸上的颧骨高高突起，睁着一双空洞洞的眼睛，乍一看很是吓人。

明天早上起来，这些黄鳝就又活蹦乱跳了，他正好拿到镇上集市去买，价格可比猪肉贵多了，还忒受欢迎。

黄鳝都是白天潜伏夜里活动，到了晚上，它们集体钻出洞来，尽情捕食与流动。这时候，只要往水里一放电，所有黄鳝尽数都被麻痹，守在旁边的人只要等上一段时间，再下田一行一行的挨着捞就行了。

第二天一早起床，他匆匆洗脸刷牙，又咕咚咕咚灌了一大碗水，再打了一碗水，端到房间里父亲的床头。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云城觉得自己也是，他都有点受不了那股味道。

在门前压水井里压了水，随意冲洗了一下腿部，云城便爬上床睡觉了。

万籁俱寂，只有偶尔的哇鸣与不知名虫子不甘寂寞的唧唧叫声。水桶里装着半桶刚刚从田里捞上来的黄鳝。

晚上。

即使只要用网兜捞，但一直这么弯着腰从田头捞到田尾，也是蛮吃力的一件事。

“好，你去吧！”

父亲眼里闪着混沌不明的光，只看了他一下，便又重新闭上眼睛。

“爸，我把水放你床头边了，我去镇上卖黄鳝了。”

云城就觉得腰部有点酸，回到家，将桶里的黄鳝全部倒进一个大盆子里，再加水养起来。

一个穿着背心短裤的少年站在田埂间，将手中的东西往田中一放，只听“哧”的一声响起，整片水田里顿时激起一层剧烈的浪，有什么东西不停的上下跳动着，水中漾起的涟漪，久久不散。

一夜好眠。

微微吹来的夜风，让燥热的天气降了一点温度，也助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尽快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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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卖完黄鳝回来，再买点排骨回来炖汤怎么样？爸你想吃什么，烤鸭吃不吃，我买半只回来？”

“……你看着办吧！”父亲索性连头都朝里面侧过去了。

云城早已习惯父子俩这样的相处，并不以为意，又吩咐说道，“我跟隔壁何大婶说过了，你要是有什么事，给她家打个电话。”

电话机也放在他的床头边上。

“我知道了，你快去吧！”父亲似乎显得有点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