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咱们这一片最不缺的就是枣树，人家一听说是枣儿，定会想到它又干又涩的味道，怕是不会掏钱买。”苗老太看着满枝头的大枣儿，不是很相信有人会买。

村里不少人动了心思，跟秦家说了很多好话从枣树上剪了枝丫拿回家栽种，偏生这些枝丫长成枣树后，结的果子依然又小又干，根本卖不出去。秦笑笑一听，就联想起屋檐下已经长得快有大野兔那么大的大兔宝宝：“原来人跟大兔宝宝一样，都是从小宝宝长成大宝宝的呀！”

关键是小丫头的夸赞发自内心，根本不会让人觉得虚伪厌烦。被夸的那些人，个个高兴的不得了，乐意跟她讲更多有趣的事。

对于日子越过越好的秦家，他们说不上嫉妒恨，羡慕肯定是有的。可是羡慕也没用，绣丫头是秦家养大的，对秦家感情深着呢，不可能跑到他们家去。

“这么多枣儿，不知道卖不卖的掉。”看到大筐里堆的冒尖儿的大枣，秦山随手拿起一颗，在衣服上随便擦了擦就整个塞进嘴里：“枣儿是好枣儿，就怕没人识货。”

“说的是啊，这要是卖不掉，又得力气挑回去，还白白费了一天的工夫。”

这次进城的人有不少，大多是把地里收上来的绿豆黄豆之类杂粮拿去粮店卖掉。知道秦山要卖枣儿，尽管觉得卖出去有些困难，大家还是说了很多鼓励的话。

更何况，这些枣儿拿去城里不好卖的话，树上挂的密密麻麻的枣儿秦家也吃不完，到时候把枣儿全部下下来，其中的大半也会分给村里人吃。

秦笑笑比照着娘亲的手，用自己的小胳膊比划了一番，惊讶的说道：“我刚出生的时候，也这么大吗？”林秋娘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并没有让秦笑笑发现：“是啊，你刚出生的时候也这么大呢，瘦的跟只小猫儿一样，没想到一眨眼，你就长这么大了。”

竹竿太长了，秦笑笑勉强把它举过了头顶，可是要用力挥下去砸下枣子就很难了。不仅力道不够，方向也不对，费力的打了几竿，却老是打偏，始终没能把她看中的那颗大枣儿打下来。

尤其是那几个卖果子的摊主，立即将秦山排除在竞争之外，对自家的果子更有信心了。

她瞅着对面的那筐大枣儿，有种自己是一颗成精的特大枣儿的感觉。

秦老爷子呵呵一笑，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蛋儿：“笑笑乖，爷爷手脏，等洗了手再吃。”

“嗯嗯，不要，请伯伯吃。”秦笑笑又把大枣儿举高了些，任谁都看得出她的真诚。

秦山眼皮一跳，不顾其他人的劝说，将秦笑笑和枣儿挑到秦笑笑刚刚指定的地方放了下来。

“枣儿没了，我再洗些出来。”大宝见盆里的枣儿没有了，就端起盆子准备到灶屋舀水，赵草儿骂道：“兔崽子，就知道吃吃吃，不知道这些要拿去换钱啊，不准吃！”

“哇，有八个呀，拿回家都能吃到呢！”八个看起来不多，却让那帮孩子开心的叫起来。不用大宝提醒，就自觉地排好队，等大宝分枣儿。

连续走了两个时辰，秦山确实有些累了，便没有说什么坐在了竹筐上。幸好这筐编的密实，他一个大男人坐上去倒是没有压坏。

看着一脸难过的赵绣绣，苗老太暗暗叹了口气，微微笑道：“那就承你吉言了。”

三人一眼就看出了秦山的顾虑，便不客气的一人拿起一颗枣儿，放在嘴边咬了一口。顿时，他们的脸上露出了跟之前那个中年男子一样的神情。

他咋就忘了这小丫头有张乌鸦嘴呢，惹谁生气不好，偏生要惹她。这下好了，屁股都快要摔开了。

小丫头的声音细软纯净，被细细的风卷着飘向四面八方，轻柔的穿过人的耳朵，像是裹着蜜沁入心底。

就是靠着院子里的这棵枣树，秦家每年能多攒七八两银子，这几乎是不要本钱的买***在地里累死累活一整年赚的还要多。

眼瞅着别人的摊位前，陆陆续续有人光顾，自家满满一筐枣儿没卖出去一颗，秦笑笑有些急了，拽了拽秦山的袖子说道：“爹，咱们喊喊吧！”

“兄弟，你这筐枣儿我们都要了。”三个练家子像是没有发现自己吓跑了人，打头那个还算温和的对浑身紧绷的秦山说道。

秦山心里一紧，以为价钱要的太高，生意要黄了，正要往下降一文，停止叫卖的秦笑笑小手捧着一颗干净的枣儿高高地举到中年男子面前：“伯伯，您尝一个，不要钱哦！”

“给我来三斤。”

看到这一幕，其他被秦笑笑的叫卖声吸引住的人心里犯起了嘀咕：不就是枣儿么？真有这么好吃？没一会儿，秦山就称好了十斤枣儿。看在中年男子是第一位客人的份上，他特意多称了半斤。

“光看个头和颜色就知道是好枣儿，肯定有人愿意买。”林秋娘洗净手后又打了一盆水出来，将筐里的枣儿捧了好几捧进去，稍稍洗了一下就放到凳子上，让大家一起吃。

中年男子就是被秦笑笑的声音吸引过来的，看着她灿烂的笑容，不禁也露出点笑容：“真不要钱？”

赵绣绣很清楚，所谓的风水好，是因为秦笑笑的存在，才让秦家变成了一块福地。

整个村子，都知道秦家的枣儿不仅个头大，还甜的跟蜜一样。能分给他们八个，已经超出他们的预计了。来帮忙捡枣儿前，他们觉得能分到两三个甜甜嘴就很不错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沉默了。

“唔，真甜！”秦笑笑吃着脆甜多汁的大枣儿，忍不住垂涎的看着大筐里似乎更好吃的大枣儿：“大哥哥，这些枣儿一定要拿去卖吗？这么好吃咱们留着自己吃呗！”

前世，确实没人看好这些枣儿，毕竟谁家屋前屋后没棵枣树，就连城里的不少人家也会在院子里栽一棵。只是那些枣树结的枣子又小又干，还带着微微的涩味，哪怕能吃到丝丝甜味儿，也没有多少人爱吃。

那人惊奇的说道：“兄弟，你这枣儿长得倒是水灵，难不成是别处传来的新种？”

这些枣儿都是他们一个个捡起来的，知道个头没有太大的区别。至于是裂开的还是沾灰了，他们根本不会嫌弃。

那人没有怀疑，正要问味道怎么样，就见自家的摊位上来了一波客人，他赶紧回去招呼了。

“给我来一斤。”

秦山暗暗心惊，在摸不清他们的来路的情况下，不敢当他们是普通的客人。他不着痕迹的将秦笑笑伸出的脑瓜按了回去，指着小背篓里那些洗过的枣儿小心地说道：“老哥，你们先尝尝看。”

端着一盆温水进来给闺女洗脸的林秋娘一听这话，眉心一竖瞪着秦山：“大早上的你又跟闺女胡说些啥。”

这个时节早晚温差大，山间的气温要比外头更低一些，光穿长衣长裤可挡不住寒意。

秦家的枣树被雷劈前，结的枣子也是这样，被雷劈过之后，才变得脆甜多汁。前世这个时候，秦家也将枣子挑去城里卖钱，她隐约记得是被一个路过的有钱人掏了五两银子，直接连筐买走了。

买枣儿的人全被镇住了，下意识的退到一边，不敢往前凑。秦山更是将秦笑笑挡在身后，警惕的看着三个练家子。

秦笑笑没有回答，站在自家大枣儿前，张开嘴扯着小嗓门喊：“卖枣儿咧，又甜又脆的大枣儿咧，不甜不要钱——”

鸡叫了三遍，睡的跟小猪似的秦笑笑就被秦山从薄被里挖出来了。直到给她穿上长衣长裤又套上了一件夹衣，小丫头才彻底清醒过来。

明天要早起卖枣儿，秦笑笑和秦山吃过晚饭就早早上床睡觉了。睡觉前，秦笑笑还特意问秦山，是不是筐里的枣儿卖的好，树上的枣儿就不能再吃了。

有秦笑笑这个开心果，大家一路上都不觉得无聊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城门口。

不提村民们心里冒出的各种想法，秦山将空筐倒扣在地上，想把秦笑笑抱上去坐着。

秦笑笑一听，连声催促道：“大哥哥，快打快打，得多打一点，我要跟爹一起卖枣儿呢！”

“嗯，站稳，不摔。”秦笑笑记得刚才大哥哥摔屁股墩儿的惨状，小脸儿严肃的说道。

收下中年男子递过来的三十文钱，秦山激动的眼睛都红了。这三十文钱，不仅意味着他做成了一笔生意，还意味着院子里的那棵老枣树每年能给家里带来一大笔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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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大山也太纵着笑丫头了，这城门口来来回回的人是不少，可谁会看上不打眼的枣儿啊！”

秦山以为闺女就是随口一说，没有同意：“笑笑，城里人比这里多，咱们进城更容易把枣儿卖掉。”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小丫头叹了老长一口气，惹得秦山哈哈大笑。

三两口就能吃完的枣儿，中年男子愣是细细地吃了好一会儿。对上秦家父女一大一小两张期待的脸，他大手一挥：“来五斤，不，十斤！”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装枣儿的大筐就填满了，边上的一个小筐也堆了大半筐枣儿。大筐里的枣儿个大完好，是明日拿去城里卖的；小筐里的枣儿是掉到地上摔裂的枣儿，会分给帮忙捡枣儿的几十个孩子。

这类人出手大方，看到合适能用得上的东西，通常不吝银钱一口气买走许多。是以，别看这里往来的人没有城里多，但是赚的不比在城里摆摊的少。

虽然不待见赵绣绣，但是她刚才说的话多多少少让秦家人有了信心，自然想把枣儿留着多换钱，舍不得敞开肚皮吃了。

往城里走的村民们看着正将秦笑笑往外抱的秦山，纷纷摇头：

这帮人不好惹，一口气买几十斤，要是觉得不好吃自以为上当，跑来找他的麻烦，他定然打不过。

秦老爷子笑着蹲下来，张嘴咬了一口小孙女递过来的大枣儿：“嗯，甜的很，你自己吃。”

不远处，一辆华丽的马车徐徐驶来，不知怎么的突然停了下来。

“太难啦！”秦笑笑抹了一把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跟大宝嘟哝道：“这根竹竿不听话，老往别处跑。”

“话不能这么说，这几年秦家运道好，又有绣丫头在，兴许真能卖掉。”

秦山大喜：“哎，马上给您称。”说罢，接过中年男子递过来的布袋，飞快地往里面装枣儿。

秦笑笑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扶大宝：“大哥哥，你咋了？是不是屁屁摔坏了？”

“咩~”咩咩开心地抬起头来，扭过身子讨好的舔了舔笑笑的手，试图把脑袋伸到她手里的篮子里吃现成的枣儿。

估摸着打下来的枣儿够卖了，大宝从凳子上下来，开始给在场的二三十个孩子分枣儿。小筐的枣儿够多，他估摸了一下数量，决定每人分八个。

其他人一连吃了好几个，彻底被脆甜多汁的大枣儿勾起了馋虫。本来还想再吃几个，一听赵草儿的话，就压下了馋意，让大宝不用洗。

担心硌到秦笑笑，林秋娘在筐底垫了一件旧衣。就这样，秦笑笑被抱进筐里坐好，跟枣子一起被秦山挑出了家门。

送走了三个惹不起的客人，秦山长长地松了口气。三言两语打发走上前问枣儿的人，他摸着腰间的五两银子，脸上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哪有刚才对上三个练家子时的精明。

“爹，咱们的枣儿卖光啦！”秦笑笑抱住爹爹的大腿，眼睛弯成了月牙：“走，咱们找三叔去，唔，还要逛街。”

“好，找你三叔，咱们爷仨一起逛逛。”秦山笑着捏了捏闺女的脸，正准备收拾好东西带闺女往城里去时，没想到那三个练家子又回来了，不仅带了一大帮人，还有一个约莫六七岁却难掩贵气的小公子。

就在秦山以为自家枣儿出了问题，这帮人是来讨说法的时候，那位小公子指着被他藏在身后，仅仅露出一个脑瓜的秦笑笑傲气的说道：“这丫头多少钱？本公子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