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所以，比起我哥，我和小叔叔，肯定来的更亲。我哥身子弱，打小娇贵，根本没办法又跳又跑的。直到青春期身子骨才结实起来。

“他神神秘秘的对我说：现在得保密。

苏锦继续，声音已然流露出了沙哑：

“十六岁那年，我也正式告别嘉市，去了北京读高中。

“一切咎由自取。”

“我在中学里混的时候，他已经大学毕业进了部队，一年难得回来一趟。

靳恒远沉默，没有接话。

“一个雅致如的女人，整个人如诗如画，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对萧家完全没有一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思往事，靳恒远的心情自是格外沉重的，他吁了一口气，才继续说了下去：

“所有人都认为苏瑜阿姨引诱了我小叔叔，才一步步把我小叔叔这一生全毁了。

“当时，你知道她对着我姑姑的骨灰是怎么说的吗？

说到这句话时，靳恒远用词是相当谨慎的，生怕触到苏锦心里的隐痛，而只简单陈述了一句。

“这种说法，从你们立场看来，也许是极度偏激的，可在当时我的眼里看来，就是如此。

事实上呢，当时家里迁怒苏家、折辱苏家的话，是不堪入耳的。

“那一年，傅世淳劫持苏瑜阿姨，我小叔叔力救，那是他作为爱人、作为准爸爸的本能。

“那时，苏瑜阿姨和小叔叔虽有夫妻之实，却无夫妻之名。

“在这种情况下，允许苏瑜阿姨过来以未亡人的身份给小叔叔送葬，家人认为有伤萧家门楣。毕竟当时苏瑜还是傅家的媳妇，还没有完全和傅家撇清关系。

她深深的、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很努力的压着心头的悲痛，一眨眼，眼泪却滚滚落下：

苏锦听得几欲落泪，捂了捂鼻子，好一会儿才平静了自己的情绪。

“那是我亲耳听到的。

“这些年，我时不时会想起当年。

“当她和我叔叔站在一起时，我觉得他们很有夫妻相，彼此之间，默契十足，害得我都想交女朋友了。

“你知道我姑姑为什么刻意要拿着这张二审判决书去死吗？

最后两字，令苏锦的眉深深拧起，嘴一张要说话，却被截住：

“他说他一辈子只想谈一次恋爱，爱一个女人。

“生前，他没能完成和我姑姑长相厮守的心愿，死后，还得承受家人们出于名誉的考虑，而不得不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安葬在不同的城市。

“小叔叔比我大哥早出生没几年，而且是打着计划生育的擦边球出生的。因为这事，我爷爷还被处分过。

“那时，我妈和我爸已经离婚。为了安抚爷爷奶奶，我和我妹妹全归在萧家名下。

“那一年，我姑姑跑去北京，临死之前抓着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她只是想告诉你们萧家：她已非傅家人，她已得了自由身。她更想哀求你们，死者已矣，但求你们成全她和至诚叔叔最后一个遗愿。

“说起来，我和小叔叔处得时间也不是特别的长久。

“是那张姗姗来迟的二审判决书。

谁能在盛怒中，还能善待我们认为的伤害了我们的过错方？

晶莹的眼泪在眼底滚滚聚拢起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更是萧家间接害死了他们儿子的未亡人。

“一抷骨灰盛在一只小小的盒子里，是我去抱回来的。

“练散打就是那个时候被爷爷逼着才练出来的。由小叔叔亲自教的。

“可事实上呢，不是。

“第二年春天里，苏瑜阿姨撞死在我小叔叔碑前时，我在英国。等知情的时候，苏家已把人带回。

“总觉得，如果那时，萧家要是能多一点点包容，或是多给予一点时间，等待他们的，一定不会是死亡，世间会多出一个和和美美的幸福小家，而不是平添了三缕孤魂野鬼……

“靳恒远，我想问你，这个请求，难道真是我们苏家奢求了吗？”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十一月一日，小叔叔摔成重伤被送回了北京。十一月五日，宣告死亡。十一月十五日，下葬在北京。我们萧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哀痛中。

“至诚叔叔爱我姑姑情真义切，他为了保护自己的女人、自己的孩子而丢了性命。

“我妈嫁进萧家时，我爸和其亡妻已生过一子。再婚之后，长子是养在我爷爷奶奶身边的。后出生的我，一半时候是被我妈惯着养的，一半时候是承欢在爷爷奶奶膝下过来的。

“也见到了你二姑姑萧至南。

“那时，我并不知道她是一个已婚女人：当她站在我叔叔边上时，我觉得她比我小叔叔要小。完全不像比我叔叔长了六岁的样子。

小叔叔成了介入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我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苏瑜已结婚，正在打离婚官司……”

“靳恒远，说真的，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们萧家人事后有没有深思过：

“如果一切从头再来，如果至诚叔叔和我姑姑还是至死深爱，你们萧家有没有想过要给他们多一点宽容，好让生命走出另一种别样的精彩，而不是让他们化成了灰……”

话音落，哽咽于喉，在抹了一把眼泪之后，她的情绪平静了一些，目光中更是闪出了咄咄之色：

“最后一件事，我必须说一说的，那就是，据我所知，当年至诚叔叔之死，不仅仅因为是摔成了重伤，更因为有颗子弹贯穿了他的身子。

“傅世淳肯定没枪，那么，我倒想问问了，从背后射入伤了左肝脏那一枪是谁开的？

“这里头的隐情，我们苏家无从知道，难道你们萧家也会毫不知情的吗？”